真正的人都是瘋瘋癲癲的，他們熱愛生活，希望擁有一切，他們從不疲倦，從不講些平凡的東西，而是像奇妙的黃色羅馬煙火那樣不停地噴發火球、火花。

——傑克·凱魯亞克《在路上》

文| 知乎：愛吃棒冰的魚 公眾號| 電影細節殺手 發布

01.

其實，我第一次知道蔡康永，是來自小時候的地面頻道——星空衛視。

那時星空衛視常常引進台灣、香港的電視節目和動漫，跟大陸枯燥的娛樂節目相比，他們的節目總能吸引我。

你可以想象那個時候，我癱在床頭，手握遙控器，手邊是從小賣部買來的膨化食品，每笑完一個憲哥的梗，就急不可耐地嘎吱嘎吱往嘴裡猛塞零食。

外出的父母常常將電視的有線藏起來，怕我一個人在家，作業也不寫，就光顧著看電視。

而我呢，常常自作聰明地去找合適的金屬絲，充當電視的接線，現在想想當時膽子真大。

每次一回家，我爸都會先摸摸電視脊樑，還故意調侃：呦，熱的，祖宗，您可別潑幾盆涼水給咱家電視做散熱工作，怕中暑，扇扇風扇就行了。

「別介，哥，別跟我媽說，下次打雪人兄弟，讓你幾回。」

我管我爸叫「哥」，我和我爸都很喜歡看台灣、香港的娛樂節目，看久了，也知道生活需要調侃和玩笑。

這是好的娛樂節目傳遞的善意和生活態度。

02.

而這幾天，最大的新聞一定是：台灣成為亞洲第一個承認同性婚姻合法的地區，最遲2019年5月24日正式納入法律條例中，開創亞洲先河。

很多人知道蔡康永是彩虹人，他也在第一時間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在自己的電影發布會上呆住了，隨後笑了，他自己也沒想到台灣的步子邁了這麼大。

而今天，小惡魔蔡康永的處女作電影要上映了，我也適時來寫寫有關這個小惡魔的許多趣事，一起來看看蔡同學有多好玩，把以前的種種不委屈統統拋在後面。

蔡同學最有名的身份是主持人，我們一提到他，永遠只會提《康熙來了》，或者是現在的《奇葩說》。

你知道他是主持人，是讀書人，可他的玩心才不止這麼多呢，他當過大學老師、電台DJ、影評人、收藏家、製片人、配音員、編輯部總編等等。

怪點子滿天飛，永遠猜不到他的下一步，是許多人對蔡康永的一致評價。

我要給大家還原一個真實全面的蔡康永，那個愛玩的少年，那個不同於在台上用面具遮蓋，專門識破人性的惡毒小王子。

像風一樣，飛啦，少年阿飛。

03.

蔡同學想玩京劇。

蔡同學的父母將老來得子的他管教的很嚴，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裡，怕化。

小時候，他只能趴在窗檯眼巴巴羨慕著鄰居家的小孩在外胡鬧和打架。

有一晚上，父親帶他去看戲，他以為又是魔術，又是走鋼絲這些看厭的雜耍，撇著小嘴，表示沒有多大新鮮感。

那天，父親牽著他走進了一個酒店的晚會，台上演員五顏六色的顏料和打鬥一下子就吸引了他，那時台上正演著京劇《金錢豹》一折。

「原來可以拿著金箍棒打架，我要學這個。」那個晚上，他津津有味地看完了這齣戲。

回去不久，他跟媽媽商量，用第一名的成績來換取學京劇的機會，蔡媽媽答應了。

他做到了，蔡媽媽找到劇團的衣箱師傅借來戲服，為蔡康永拍了一套「京劇打架寫真集」，想讓他過過癮。

蔡康永就照著書籍，選了中國野史上最為打架的三個傢伙：三國故事的馬超，水滸里拚命三郎石秀、俠客黃天霸。

「小朋友，你確定要學京劇嗎？」

「只要能打架就行。」一臉童真的蔡康永答道。

九歲那年，他如願開始學習京劇、紹興戲唱腔及身段，一直學到他高中叛逆前。那時無架可打的蔡康永，在他的戲劇世界和武俠小說里，享受著打架的樂趣。

好玩就行，學京劇累點無所謂，能打架，我很快樂。

04.

蔡同學想玩政治。

中學時期的他已經非常叛逆，童年管教的壓抑和大量閱讀，都讓他心生自我意識。

他是一個有「功利」和目的心的人，他在中學就看清學校和人情世故。參加演講比賽、作文比賽、辯論賽，表明是為學校爭光，實際上他坦言想找理由去躲避上課和寫作業。

因為叛逆的他感覺學校很死板和僵硬，學校還不允許看閑書。

記得有一次在中學，一位打架的男生，被教導處訓話，準備記大過。

他看那位同學痛哭流涕和一旁冷冰冰的老師，決定做個武俠高手，出手相助，跟老師約定用演講比賽第一名換取免赦。

老師同意了，他無奈笑了笑，不久就做到了，他知道大家喜歡玩這個。

升到高中，蔡康永的叛逆心開始越發膨脹。

高三有一天，同學陳筆介紹蔡康永讀一讀殷海光與德國思想家海耶克的著作。

當他知道教科書掩蓋的二二八事件，發現台灣窮人與勞工的生活，而自己作為既得利益階級，只會經營人際關係與權力時，他當時覺得：Shock（震驚）也有、刺激也有、羞恥也有。

這件事一度讓他對自己所擁有的富裕背景感到很羞愧。

（PS：二二八事件：國民黨軍警打死為減稅請願的商販為導火索，民眾反抗，后國民黨殘忍屠殺民眾得以鎮壓）

於是，他在校刊上先後編輯發表了關於「二二八事件」和共產宣言，企圖讓周圍的同學知道當年所發生的真相。

校刊一發布，立即被禁，期間就有人多次找蔡康永約談和恐嚇。

後來他在《痛苦日記》里寫到：我很喜歡這段「高度政治化」的少年歲月，我從中體會到的，不管是孵化的樂趣，還是反叛的快樂，都替後來的我省掉了很多時間，不會耽擱在無聊的權力遊戲里。…………我聞得到我自己的臭。

這件事情給他的打擊很大，他決定放棄一早想當政治家的念頭，他知道終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台灣「偽民主」的幫凶。

政治沒意思，沒趣味，他選擇了不玩。

05.

蔡同學想玩影視。

在東海大學，蔡康永選擇了英文系，放棄了社會工作學系。因為高中的事情，讓他差點畢不了業，他決定不再出風頭，專心念書，一切課外活動也堅決不參加。

蔡爸爸是上海舊族，好面子，希望兒子有一個碩士的學位，好給自己在朋友談論間有一定顏面，而且要念一流的，但專業允許他自己挑。

蔡康永對當時的電影感了興趣：「爸爸，我選讀電影，我要當導演。」他當時對電影很感興趣。

「電影？」回答讓老爺子嚇了一跳，但最後還是同意了，「那好，那要念就念最好的。」

經過蔡爸爸好朋友胡金銓導演的推薦，蔡康永順利考入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攻讀電影電視製作研究所。

之後，他陸續和其他人編劇了《最後的貴族》《功夫皇帝方世玉》等影視作品，後來覺得太累了，罷筆不寫，但堅持寫影評，維繫著和電影最後一點關係。

而這個生活大白痴在留學期間有許多趣事，這裡必須提一則，可以管中窺豹證明他有多好玩。

蔡康永在生活上是個大白痴，從來沒有燒過飯，洗過衣服，也從來沒有燒過水。

有一次，他準備嘗試一下，問了室友，他的朋友就告訴他：燒水看裡面有沒有泡泡出來。

他興緻勃勃開始倒騰起來，拿起水壺，倒滿水，坐在小板凳上，觀察水壺裡的水。

果然，水壺裡的水開始沸騰，第一個泡泡開始往外帽。

「好神奇呀。」蔡康永被泡泡所驚呆，一個泡泡出來，緊接著另一個泡泡出來，然後他想起另一件更為重要事情：「那多少個泡泡水才算水開了呢？」

想問室友，室友不在房間，他就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直到水已經要溢水來后，蔡康永才下狠心去把電源拔出來，像個小孩一樣，拍手稱快，興奮地宣布自己會燒開水了。

哇，康永，你可真是個生活大白痴，你這麼跌跌撞撞，以後怎麼辦？

06.

蔡同學想玩聲音。

留學歸來的蔡康永，作為一個才子兼頑童的身份常出現在影評雜誌上。因為不按牌理出牌，嘻笑怒罵中夾帶批判的文風，頓時讓蔡康永三個字成了「另類」、「顛覆」的代名詞。

在一場聚會中，當時正擔任台北之音台長的徐璐相中了他，隨即延攬他進台北之音當創意總監。

蔡康永感到很新鮮，覺得自己的聲音還可以，甚至他一度還喜歡搖滾，欣賞竇唯等人，夢想當搖滾歌手。

過了不久，「蔡康永台北秀」和「台北黑眼圈」這兩檔深夜檔節目，就出現在台灣民眾面前。

這裡獨家上傳一段蔡康永珍貴的音頻，我找到了原聲帶，翻錄了一下，你可以聽聽當時的蔡康永的聲音跟現在的，有什麼區別呢？

讓許多少男少女度過漫漫長夜，那個軟綿綿的聲音，為此他還出過兩套有聲書籍。

電波的聲音，百無禁忌的話題，嘻嘻，好玩。

07.

蔡同學想玩教書

他當過大學老師，曾經是台灣世新大學電影語言、風格評論講師和傳播學院製作中心的副主任。

蔡康永剛留學回台灣，曾在世新教書，教的是電影學，還有個知名的學生，就是現在著名的主持人黃子佼。

蔡康永的教學很特別，也許他知道老師教學太過僵硬，他有自己的方法。

第一堂課，他就說道：我希望大家蹺課去談戀愛、流浪，這樣才能體會生活。

在許多眼裡，這個戴著帽子的老師成為當年學校的神秘人物，他的思維和談吐讓同學們敬佩，還評為當年度最受歡迎的老師。

但這樣任學生自由發展的結果是，他第二年沒拿到聘書，自動離職。

黃子佼回憶道：我也沒想到自己的老師，竟然在日後竟然靠一檔綜藝節目紅遍了中華大地，四十歲的年紀能紅真的不容易。

08.

蔡同學想玩收藏

父親蔡天鐸是當年的上海船王，蔡康永從小耳濡目染，熟知藝術充滿人情練達。

在嘩嘩的洗牌聲中，父親常常把掛在牆上的一幅松鶴圖，或者又畫馬又畫猴的「馬上封侯圖」送給麻將桌上的牌友，而收受者常常是這位將軍的夫人，那位要人的秘書。

甚至在蔡康永家打麻將打輸的書法家，當場用指頭蘸墨，寫了一副對聯給蔡天鐸，當做抵麻將輸的錢。

而真正玩收藏，這個要追溯到蔡同學十五歲時。

有一次，蔡爸爸在麻將桌上忙得不可開交，決定讓兒子去幫他做一件事情——買畫。

原來他好朋友的兒子顧福生開畫展，蔡爸爸作為朋友，礙於情面，決定買一幅畫，給朋友一個面子。

蔡同學不喜歡老輩那些買來就是為了送人的畫作，相反他喜歡那些充滿詭異，充滿荒謬又性感，充滿既快樂又陰森的作品。

例如，他收藏過畫家趙能智許多詭異的油畫：

收藏著畫家蔡國強那些瘮人的斑點圖：

收藏著畫家周春芽許多著名的《綠狗》作品。

除了中國的畫家，他私下還鍾愛日本的許多藝術作品：

例如，收藏日本波點女王草間彌生的作品。

喜歡收藏奈良美智的「失眠娃娃」系列。

還有日本藝術家村上隆的版畫等等。

甚至為此，他還專門寫過一本名叫《藝術里的金錢遊戲》的書籍，來展示他自己的藝術愛好和給投資藝術人的建議。

很多人都會在畫展和拍賣場里看見蔡康永，他也知道狗仔隊也沒興趣會來這種鬼地方，時常一個人靜靜地呆在畫展里看畫，享受著自己的藝術時間。

噓，別拍了，你們是在玩窺探的藝術嗎？你們好無聊呀。

08.

蔡同學想玩設計

在由五月天阿信策劃的「一克拉的夢想」當代美學展中，曾聚集了阿信、不二良、聶永真、蔡康永和童夢五位風格不同的藝術作品。

其中蔡同學自己做了一個愛情魔鏡，他覺得愛情常常飄忽不定，讓人難以琢磨，他還為此寫過一本名為《蔡康永愛情簡訊未知的戀人》表達自己的戀愛觀。

「魔鏡，魔鏡，告訴我，對方愛不愛我。」他羨慕那些童話里成雙成對的戀人，幻想著童謠里的認可。

「好啦，我知道對方愛我。」每一個蔡康永的臉上都有微笑。

他喜歡希區柯克那隻黑鳥，傷口用黑色羽毛掩蓋，沒人知道它的喜怒無常；他喜歡海綿寶寶，因為它總把快樂傳遞給每個人，沒人看到過它的不開心。

蔡同學親手設計過一隻黑色羽毛版的海綿寶寶，那個黑化的海綿寶寶永遠傻傻地向大家笑著。

他也明白每個女孩都希望能穿上自己的水晶鞋，都想找到屬於合適自己腳型的鞋。

他自己做了一個名叫「CAI」的品牌，專門設計女鞋，但他設計的鞋都很獨特，巔峰了許多女生的審美觀。

這些，他都在玩。

09.

他想玩讀書。

蔡康永曾抱怨過，他說：之前觀眾一直嫌他的節目太娛樂化，大笑大鬧過後，好像什麼也沒有留下，像孩子的吹起的大氣泡，五光十色，但」啪「的一聲，就沒了。

他一直不喜歡自己娛樂主持人的身份，經常有人在他面前，為了拉近關係，會說「康永哥，我看你的《康熙來了》長大，停播可惜了……」這類套話。

其實這個腹黑小王子心裡翻了許多個白眼，但表明上還是客客氣氣，他熟知人性和套話，所以盡量不得罪人。

有一段時間，他決定做一檔有深度有營養的節目——《今夜不讀書》，邀請各界之士評書、聊書也推薦書，短短三十分鐘，內容很緊湊很充實。

然而不久節目就停播，他又回到了熱熱鬧鬧的《康熙來了》。

他說他很喜歡很享受在《今夜不讀書》的時空里，他還想繼續，可現實是，《今夜不讀書》幾乎沒有人觀看，節目被迫停止，而《康熙來了》繼續收視率爆高。

他仍然在想先前那麼需要營養和深度的人去了哪裡，《奇葩說》一定程度圓了他半個夢，但他內心還是想開一檔有關讀書的節目。

如果我開讀書節目，你會讀書嗎？席下一陣沉默。

10.

結尾

這篇小文，我陸陸續續寫了半個月，篇幅有限，有些內容也僅僅蜻蜓點水，刪了幾千字，以蔡同學愛玩的幾個冷門領域作為脈絡。

這期間，我把蔡同學的書籍和一些演講大致瀏覽了一遍，我發現大家一提到蔡同學的書籍，就會想到那本《蔡康永的說話之道》。

其實那本書，我想蔡同學也知道，寫的並不好玩，有種不自然。相反，我喜歡他很早年的一本書《你睡不著我受不了》，這本書我很想推薦給大家。

當時青澀的蔡康永，不會設下太多的防線，也沒有什麼顧忌，書里他的思維也很好玩，我摘錄幾條：

1、上帝一定是好色的。上帝如果不好色，人類只需要被捏成像包子一樣就可以了。

2、我的鬧鐘早上摔了一下，就只會轉圈子，不會大喊大叫了，它和人魚公主一樣，本來都是會說話的。

3、卡通片里的這些傢伙，都是因為沒機會做愛，才變成這麼暴力的。

4、男生老是要把腿張開，女生老是要把腿併攏。這真是太奇怪了。在床上的時候，不是女生老是把腿張開，男生老是把腿併攏的嗎？所以，一定是這樣子了——在床上做的所有事情，下了床都要反過來做。

5.最讓人入迷的事情，總是發生在某個睡不著、或者受不了的時刻。

6.覺得做愛是一種罪行，通常並不是因為對方的責怪，而是因為自己累積的做愛之記憶。每一件做愛的記憶，都像一根固執的手指般，指向一件發生過或沒發生過的愛情——睡過也愛過了的，留下的是愛情的全屍。睡過但沒愛過的，留下的是夭折的靈魂。

總之，我覺得蔡同學很有意思，也很好玩。

他是能識別人性的小惡魔，也是愛玩的小王子，他狡猾和冰冷，對人無時不刻充滿敵視的一面，也有看透人間煙火、溫情對待虛偽人性的另一面。

其實我們每個人私下都有脆弱的一面，也有陰暗的一面，也有無奈的一面，也有被人不理解的一面，我們只是碰巧都戴著面具而已。

顧城的有一段詩，形容他正好：我是一個任性的小孩，我想擦去一切的不幸，我想在大地上，畫滿窗子，讓所有習慣黑暗的眼睛都習慣光明。

他原本可以成為一個很可怕的人，他選擇了貪玩。很難想象，如果當初在他高中時沒有發生那件事情，他的人生會是怎樣？

而現在的他也不願報復和攻擊什麼，面對微笑，變成一隻黑色的海綿寶寶，包裹住最鋒利的武器，冷眼看待這個世界，等待人們自己去發現世界的真理。

但我深信，他內心深處的那個彩色版海綿寶寶的世界，應該有彩虹出沒吧，那是他想要幸福的顏色。

只要時間不停止，蔡康永們即將等到他們追求幸福的權利。

文末彩蛋，蔡康永給大家的一份書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