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我我，飛入尋常百姓家

談起王戎，大多數也不是很熟悉，腦中不知要拐幾個彎。但是對一個成語應該十分熟稔了——「卿卿我我」。名人軼事，千百年來最為人津津樂道。人們想知道這些名人現實中究竟是怎樣的。足以樂道的王戎，還有段卿卿我我的韻事。

典出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惑溺》：王戎的妻子常稱他為"卿"，王戎說:"婦道人家稱自己的丈夫為'卿'，在禮數上是不敬的。以後不能這樣叫。"王妻答道:"我親近你愛戀你，所以才叫你'卿'。我不叫你'卿'，誰該叫你'卿'。"王只得任她這樣稱呼下去。這也是卿卿我我成語的由來，用來顯現戀人間非常恩愛。

這個故事字裡行間透露出王戎之妻非常小女兒家的情態，兩人夫妻關係應該是很好的，像是尋常夫妻之間的鬥嘴。一個刻板正氣的丈夫，一個跳脫喜歡捉弄丈夫的妻子。彷彿能看到一副鮮活畫面，讓人不禁猜測，朗日初春，是否也有千古風流一壇醋，也有張敞畫眉的恩愛？

好了，故事透著美意，那麼接下來就是應該了解王戎這個人了。

那麼這個王戎在歷史上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竹林七賢

王戎出身於魏晉高門琅玡王氏，西晉名士，竹林七賢之一。琅琊王氏和陳郡謝氏可以算得上是中國歷史上世家大族非常濃墨重彩的一筆了。王有王導王羲之，謝有謝安謝靈運還有才女謝道韞，不論是政治還是文藝，二氏族人均有擅長的人才，而且做得非常好。

王戎此人長於清談，以精闢的品評與識鑒而著稱。做過的官非常多，豫州刺史、建威將軍。因滅吳有功進封安豐縣侯；被徵召為侍中，遷任光祿勛。歷任吏部尚書、太子太傅、中書令、尚書左僕射等職，並領吏部事務，升任司徒等。王戎認為天下將亂，於是不理世事，以山水遊玩為樂。關於他的軼事很多。

比方說外表出眾，臨場不亂，鎮定自若：王戎自幼聰穎，神彩秀美。據說能直視太陽而不目眩。裴楷稱讚他說:"戎眼爛爛，如岩下電。"王戎六七歲時，在宣武場看錶演，當時猛獸在柵檻中咆哮，眾人都被嚇跑，只有王戎站立不動，神色自如。我在想，他是這個樣兒的：

推理能力也很贊：王戎曾與同伴在路邊玩耍，見道旁有結滿李子的李樹，其他人爭相去摘，只有王戎不動聲色，別人問他為何如此，答曰:"樹在道旁而多果實，果實必定是苦的。"驗證之後，果然如此。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小天才一枚啊，隱藏的霸道總裁屬性，冷靜又克制，渾身散發和同齡不一樣的魅力。卻偏偏對妻子的「卿卿無可奈何」，想想不知道夠多少少女瑪麗蘇一陣的。

此外，大孝子一枚：王戎在晉代是有名的孝子。武帝時為其母守喪，雖逾越禮制，飲酒食肉，但面容憔悴，身體虛弱，連起身都要扶拐杖。中書令裴楷前往憑弔其母，說:"若使一慟果能傷人，浚沖必不免滅性之譏。"而尚書和嶠在同時遭母喪，雖然寢苫食粥，但哀毀不過禮，氣色不衰。劉毅稱之為"和嶠生孝，王戎死孝。加分加分！"

與阮籍交好：想想，能入得了阮籍這不畏世俗率性不羈的眼，同類相吸，王戎的個性又能差到哪裡去？阮籍甚至對王渾說:"浚沖清虛可賞，和你不是一類人。與你說話，不如與阿戎說。"兩人之間的友情又帶著點不可言說。一次，眾名士一起到洛水邊遊玩，王戎常與阮籍作竹林之遊，王戎有一次曾經後到。阮籍說:"俗人又來敗壞我的興緻。"王戎笑著說:"你的興緻也太容易敗壞了!"

不過史書記載：王戎身材短小，性格坦率而不注重儀錶。人無完人吶~

似乎是這個樣兒的

不過與之矛盾的是：世說新語記載王戎為人貪吝，其儉嗇一篇共有九條，即有四條記王戎事。事例翔實，容貌栩栩：晉書謂王戎"性好利"，多置園田水碓，聚斂無已，富甲京城。據說王戎經常與夫人手執象牙籌計算財產，日夜不輟。同時又十分吝嗇。

家中有棵很好的李樹，王戎欲拿李子去賣，又怕別人得到種子，就事先把李子的果核鑽破。王戎之女嫁給裴頠時，向王戎借了數萬錢，很久沒有歸還。女兒回來省親時，王戎神色不悅，直到把錢還清才高興起來。王戎的侄子要成婚，王戎只送了一件單衣，完婚後又要了回來。時人謂王戎為"膏肓之疾"。

但有人認為這是王戎避禍於亂世的"自晦"之舉，晉武帝也曾以"不欲為異"為王戎辯解。東晉人戴逵評論評論王戎是明哲保身，今人余嘉錫則認為，王戎的天性就是鄙吝，戴逵所言，是出於名士相護，並不是公論。

不過，拋開政治宦海竹林七賢，拋開那段毀譽參半世說不一的為人吝嗇，拋開那段宏大的時代背景，王戎與其妻的這段軼事實在是史書中非常爛漫的一筆。筆下彷彿都綻開了花。

試想：有誰會在天氣晴好的時候，陽光似冬日鵝毛柳絮般漫撒，追著你直喊著卿卿，爛漫灼灼桃花下，一切都成了點綴。唯有這世間的感情，實在是璀璨可比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