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星之家——太白山

長風洗碧空，初雪映朝陽。

一

最近在看比爾波特的《空谷幽蘭》。比爾波特是美國的漢學家，經常在中國大陸旅行，並以「赤松」為筆名，寫了大量介紹中國風土人文的作品。《空谷幽蘭》就是其中一部。此書是比爾波特訪問終南山隱士的過程中寫下的遊記，書中有很多熟悉的地名，在秦嶺爬山有兩年之久，書中介紹的地方也去過大半，可在閱讀此書之前卻不曾知這些地方背後竟有這麼豐富的故事。

序中寫道：「我們都需要有時間獨處，有些人需要更多獨處的時間。有人卻能從獨處中變得更有智慧、更為仁慈，這是我遇到中國隱士后讓我吃驚的事。他們是我見過的最幸福、最和善的人。在美國，隱士只是那些喜歡自個兒待著的人，往往都有點神經質。但是，在中國，我發現隱士往往是社會的精英，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二

今年的國慶，我們一行五人相約太白。

對我來說，秦嶺最美不過太白，這次穿越，也是時隔兩年，只為再尋太白之美。山裡的生活總是比在城市差，但是我們也享受了一把。

苦中作樂的小火鍋

山裡過中秋怎能少了月餅

三

下面介紹一下太白山。

眾所周知，太白海拔3767米，是終南山最高峰，是青藏高原以東，中國大陸的最高峰。它是中國為數不多的仍然生長著大片原始森林的山脈之一，也是世界上擁有最重要、最豐富的植物群和動物群的山脈之一。

然而，太白是一座佛教名山還是道教名山呢？不百度的話你能回答得出來嗎？其實，太白是一座道教名山。在古代，太白是想成仙的道教徒的家，同時也是儒家隱士的家。像漢朝的摯恂、馬融、鄭玄，宋代的張載，都曾隱居於太白山。

「太白山」的意思是「大白山」。它還有很多其他的名字。在公元前第三個千年，它被稱作「惇物」——大供應者。在公元前第二個千年，它被稱做「大時山」。在公元前第一個千年期間，當早期的中國神話開始演變成哲學的時候，它被稱做「太乙山」—創造萬物的大神之山。在它所創造的萬物當中，有它自己的白色岩峰，因此，在公元前第一個千年末，人們開始叫它「太白山」。

為什麼在文章標題會寫太白是暮星之家呢？在早期的中國哲學中，白色是西方之色，也是暮星——太白金星之色。兩千多年前，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太白之精滴落到這座山上，變成了一塊白色的岩石，這塊岩石就成了太白山的頂峰。

四

去過太白山的朋友都知道，上面有高山湖泊，以大爺海、二爺海、三爺海、玉皇池等為有名。這些湖泊除了是神靈和水龍的家之外，它們還蘊藏著其他的秘密。首先，圍繞著頂峰，它們形成了一串由六個圓形山谷組成的頂鏈，海拔高達三千五百多米，這使得它們成為中國最高的高山湖泊，離天只有一口氣那麼遠。

「及山，舍騎而徒，三里，至三官池，池清澈。凡禱雨，必取水設壇中，山高不可到，多汲是池焉。」

五

古人與太白。

李白：李白出生前，他母親夢見暮星使她受孕了，於是為了紀念李白天上的父親，母親便給兒子取字曰「太白」。因此對於李白來說，他遲早都要探望他這位石頭兄弟：

西上太白峰，

夕陽窮登攀。

太白與我語，

為我開天關。

願乘泠風去，

直出浮雲間。

舉手可近月，

前行若無山。

一別武功去，

何時復更還。

鬼谷子：鬼谷子是著名的法家的祖師，據說在太白生活了幾百年。儘管他喜歡隱姓埋名，但是他的兩位學生蘇秦和張儀，卻因為在戰國時代提出「合縱」、「連橫」而蜚聲一時。

蘇軾：蘇東坡曾是這一帶的地方官。一場旱災使得他參拜了太白山的山神廟。後來他寫下一首長詩，其中有這樣的四句：

平生聞太白，

一見駐行騶。

鼓角誰能試，

風雷果致不。

孫思邈：孫思邈把他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用於在太白山上採集藥草，完善醫藥知識，以及修道。他認為，不管病人的社會地位或社會關係怎麼樣，醫生都應該給所有人治病。他在老百姓中贏得了崇高的聲望，被尊稱為「藥王」。太白山上有藥王殿和藥王廟為紀念。

六

太白在千百年來，總有人不斷訪問，不像我們現在攀登之易，古人的攀登是艱難的。

「其登之也，始旁溪以穿林，繼攀蘿於鳥道，枯槎橫續其斷岸，石棧勾折於危島，其險也如此。及登絕頂，萬緣俱空。日瘦月小，星寒雲低。遠眺東南，天山一色。頫瞰北渭，渺然一帶。五將、九嵕，俱為培塿，其高也如此。

「群山環衛，如星拱極，區其形狀，有欹者、側者、僂而探者、蹙黛倚者，似龍盤者、虎踞者，似鳳鸞翼者，堆似牛首者，並峙似熊耳者，有鳴聲鏜鞳似石鍾者，有峰岩相等似楚山九嶷、齊山七十二峰者，其山形之異也如此。

「或阿香轟於澗底，或長虹勒乎山腰，或狂飆乍逝，板屋有秋葉之危；或霧鏁大壑，白晝有下舂之冥。兼以晴雨倏忽，揮霍萬狀者，其氣象之遍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