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學概念之「體用一源」

心學概念之「體用一源」

王陽明心學研修院

在《傳習錄》與《王陽明全集》當中,先生多處提出「體用一源」這個概念,所以對此處的通透理解,有益於我們正確地理解先生的致良知學說。

「體用一源」是北宋程頤提出的哲學命題,他在《易傳序》中講:「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體用一源,顯微無間。」意指事物中隱微的理與顯著的象之間,二者統一,沒有間隙。

現在我們再來看陽明先生對「體用一源」的描述:

夫體用一源也,知體之所以為用,則知用之所以為體者矣。雖然,體微而難知也,用顯而易見也。。。君子之於學也,因用以求其體。

翻譯過來是這樣:體用一源,知體之所以為用,則知用之所以為體。儘管如此,因為本體微妙而難以感知,但是發用則顯而易見,君子在學習當中,都是循著發用以體悟其本體。

用通俗的話來講就是:隱微的本體是作用的根據;顯著的現象是本體在發揮作用,本體與作用是同一個本源。

為了方便大家對「體用一源」這一抽象的哲學概念進行理解,我用一個汽車駕駛的例子來作下比喻:

按照程子的理解,本體就是作用的根據,能保證我熟練駕駛的根本就是我具備的「駕駛技術」,所以這個就是「體」。

作用就是本體的發揮,我能夠熟練駕駛,就是我的「駕駛技術」在發揮「用」。

我的駕駛技術是微妙而難以感知的,但是會不會開車,開得熟不熟練則是顯而易見的。所以從特徵上看,也符合程子微與顯的描述。

那針對「汽車駕駛」的這個「體用」,它們的「一源」又是什麼呢?當然是「我」啦。「駕駛技術」是我的「駕駛技術」,開車操縱的人也是「我」,可不能把「我」一分為二。

那麼我們如何將這個例子對應到陽明心學呢?

先生曰:「心不可以動靜為體用。動靜,時也。即體而言,用在體;即用而言,體在用。是謂『體用一源』。」

程子云:「心,一也。有指體而言者,寂然不動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感而遂通是也。」

上述兩段話有四層意思:體用皆一源於心,陽明先生認為:性是心之體,良知是心之體。所以,心要想正確地發揮「用」,必須依靠良知這個「體」。「我」想熟練駕駛,就必須依靠我的「駕駛技術」。

「體」的狀態是寂然不動的,從良知心體來講,因為知善知惡的「覺照」性能從來沒有消失過,可以說是如如不動的,只是每個人的感知程度不一樣而已,就好比我只要具備了駕駛技術,它就一輩子跟著我,不會消失。

「用」的狀態是感而遂通的,說的是「覺」的過程,也就是本體發揮作用的時候,它是隨著我們的意念,思維,情緒而動的。這就好比在良好的「駕駛技術」保證下,我熟練地使用方向盤,油門和剎車,應對各種開車時發生的狀況。

不可以用心動或者心靜來區分心之「體用」,「動靜」只是不同時機下的不同需要,就好像不能用我是否正在開車來評判我是否有良好的駕駛技術。

有了上述的理解,您再來看先生對「體用一源」的觀點闡述就非常好理解了。

先生曰「不可謂未發之中常人俱有。蓋『體用一源』,有是體即有是用。有未發之中,即有發而皆中節之和。今人未能有發而皆中節之和,須知是他未發之中亦未能全得。」

不能說誰都有良好的汽車駕駛技術,與生俱來不代表與生俱顯,開車的技能需要我們去學,去開發,而心之本體「良知」也需要我們去體證,去「復」。

因為「體用一源」,有了良好技術這個體,便有熟練駕駛這個用,有未發之中,即有發而皆中節之和。今天看那些「馬路殺手」,就知道他「未發之中」未能全得。

我們到底該如何將自己這駕「車」,平安順利,幸福圓滿地開到人生終點呢?

良知提供的「先驗智慧」就如同給我們汽車裝上了最新版的GPS導航系統,利用它「知善知惡」的導航功能,指引我們正確的人生方向;「立志」就如同在給油箱不斷地加油,提供給我們源源不斷的修養動力;「仁愛慈悲」就如同油門,是實現你志向的著力點,入手處。無論山有多高,水有多深,都不能鬆開你踩著油門的那隻腳;「禮義廉恥」就如同剎車,時常踩踩剎車,利益面前讓一讓,榮譽面前讓一讓,遇到財色名利的誘惑,腳一定要放在剎車上;「為善去惡」則如同車的四個輪子,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我們必須在日用倫常中「事上磨」;「勿忘勿助」就如同檔位,清醒地認知自己目前的狀態,隨時用最合適的心態配合你做工夫。

成聖之路看似漫長,卻也是一條陽關大道,如果您學會了開車,又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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