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奇談《既濟》《未濟》兩卦

《既濟》《未濟》兩卦是《周易》的最後兩卦,既濟以陽爻為初,不斷起伏,至陰爻而終;未濟則正好相反,以陰爻為初,逐漸變化,以陽爻結束。本文通過系統分析既濟未濟兩卦的卦象觀,重新解讀其卦辭,研析它們的卦爻辭,對這兩卦的文本詮釋提出了一些新的見解。

《既濟》《未濟》兩卦,皆由經卦坎離所組成,六爻陰陽交錯出現,故互卦亦為坎離。它們與乾坤兩卦一樣,結構比較單純,帶有模式化的意味。因其一正一反,具有鏡象特徵,放在一起研究非常適當。這兩個卦象徵著事物發展的不同路徑,具有較直觀的辯證思維特徵,因此對這兩卦的重新研析具有重要的思想意價值。然而由於這兩卦頗駁亂複雜,古來對它們的解釋也分歧甚多,故筆者擬參考出土的新材料,對其重新解讀研究。

一、《既濟》《未濟》的卦象觀

《易傳·繫辭下》云:「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因此八卦的原始圖象,最初可能都代表自然界經常發生的現象,而非抽象的元素或物質。誠如謝祥榮先生《周易見龍》所言:「八卦是我國先民對直接影響他們生產生活以至於生存問題的八種主要自然物體——天、地、雷、風、水、火、山、澤所繪製的象意型巫術圖像。」這種圖象經過先哲們的歸納、抽象和總結,漸漸轉化為具有神聖性和智慧性的符號,為遠古先民所崇拜信奉。既濟、未濟兩卦都是坎、離的組合,因此研究這兩個卦象亦須從坎離兩卦談起。《繫辭》云:「彖者,言乎象者也。」《彖傳》在易傳中,是公認的詮釋卦象之最早文本,也是最接近古人之意的。

坎卦《彖》曰:「習坎,重險也,水流而不盈」,說明坎是流動的水,給人以雙重危險之感:先是令人驚恐的坑窪;次是能沖走人和物的波濤。離卦《彖》曰:「離,麗也,日月麗乎天,百穀草木離乎土,重明以麗乎正。」說明離的圖象為日月雙重之光,給人以光明正大之感。易學中《象》的作用主要是在卦名之前解釋卦象,對於重疊的坎離二經卦,其詮釋與《彖》基本相同。坎卦《象》曰:「水洊至,習坎。」離卦《象》曰:「明兩作,離。」洊與薦通,是「一而再」的意思。「兩作」就是重複的意思。因此坎離兩卦都具有動態的特徵,故坎應為流動的水,離應為傾瀉的光。在《說卦傳》中仍然保持著這種古義:「離也者,明也,萬物皆相見。」離是使人們看見萬物的光亮,光線乃陰柔之物。離在古人總結的乾坤六子說中「為中女」,屬於陰性,這一歸屬是恰當的。《說卦傳》又雲「坎者,水也。」按照這種說法坎卦代表的是柔軟的水。可是在乾坤六子中,古人將其歸屬為陽性的中男,這就有點不好理解。但《說卦傳》又接著說:「勞卦也」,這表明坎是流動著的水,奔騰澎湃,故有了陽剛之氣,這就說通了。將坎離與五行中的水火分別對應起來,是比較晚期的事,並非原始象義。

《既濟》《未濟》兩卦以坎離為基本單元,因而就離不開流水和光亮,於是組合成白晝涉水的圖象。卦名「濟」字是後起的形聲字,表示涉水的行動,無疑與卦象相合拍。既濟卦《象》曰:「水在火上,既濟。」如果理解成現代人心目中的水火,就不對了——水澆在火上,豈不要滅?如水少火大,一下子便蒸發掉,如何得濟?若強解為生火燒水,卦象里又缺少一口鍋。因此直觀上的既濟卦象,應是流水架在空洞的光明上面。換言之,那是條懸空的溪河——對於人來說,河已居於無所謂的地位,其顯然是象徵人們業已渡過了河。未濟卦《象》曰:「火在水上,未濟。」按現代理解,火在水面上燒,顯然不能持久,事情未濟——雖然能夠講通,但有抽象附會的嫌疑。如果按原始卦象來解釋,河流上面一片光明,正是渡河的大好時機,而此時還沒有去涉水。既濟未濟兩卦一個代表過去式,一個代表未來式,概括了圍繞涉水行動的整個時空圖景。《周易》把這兩卦排在一起,很有道理。帛書本《周易》打亂了這個卦序,反而不好。《序卦》云:「有過物者必濟,故受之以『既濟』;物不可窮也,故受之以『未濟』終焉。」這段話正是著眼於事物發展的時態來說的,因此可以說既濟、未濟兩卦體現了周人的發展觀。

二、《既濟》《未濟》卦辭說解

先引兩卦卦辭與《彖傳》詮釋,再對其作討論。既濟卦辭曰:「亨,小。利貞。初吉,終亂。」既濟卦《彖》曰:「既濟,『亨小』者,亨也。『利貞』,剛柔正而位當也。『初吉』,柔得中也。『終』止則『亂』。其道窮也。」《彖傳》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既濟卦辭的斷句方式,把「小利貞」的「小」字,從屬於上句,文理就清楚通曉得多。唐陸德明《經典釋文》云:「亨小,絕句。以『小』連『利貞』者非。」陸氏就是根據《彖傳》確定既濟卦辭斷句的。高亨《周易大傳今注》認為「亨小」是「小亨」的轉寫誤倒。金景芳等《周易全解》則以六十四卦中無「亨小」為由,斷定「小」字是衍文。我們知道旅巽兩卦辭皆有「小亨」,「亨小」亦可理解小亨,但既濟卦本身應當是大亨,至少也該是個「亨」。高氏和金氏所言均有一定理。此卦奇數爻皆陽,偶數爻皆陰,故云「剛柔正而位當」。而且下卦中爻為陰,是「柔得中」的現象。漢虞翻認為,正因為「柔得中」,所以「亨小」。筆者認為「亨小」不同於「小亨」。正如說「打小麻將」,意味著最多幾十元的輸贏;而說「麻將打得小」,它就沒有什麼限度,僅相對於大麻將而言。因此「小亨」是亨通較小,而「亨小」則相對於大亨而言,有時比起「小亨」來可能還大得多。所以「亨,小。」這種斷句方式是正確的。但帛書《周易》中旅巽兩卦辭皆作「少亨」,而既濟則作「亨小」,故知古本如此,既非誤倒,亦非衍文。

未濟卦辭曰:「亨,小。狐汔濟(帛書作『狐氣涉』),濡其尾。無攸利。」未濟卦《彖》曰:「未濟,『亨』,柔得中也。『小狐汔濟』,未出中也。『濡其尾,無攸利』,不續終也。雖不當位,剛柔應也。」未濟卦辭同樣有「亨小」二字,按照文本詮釋的同一性原則,也應當像既濟那樣斷句。可是《彖傳》「小狐」連稱,因此古今注家對此從無異議。現在由筆者大膽改革——這樣一改,下文「狐汔濟,濡其尾。無攸利」,三個三字句,句法整齊,押韻優美。古代注家多以「小狐不能涉大川」為說認為此句難以解釋。《後漢書》中記載有老虎冬遊渡江的故事。筆者覺得狐狸無論大小,過河總會當驚受怕,尾巴都會沾水,特指小狐好象沒有多大意思。「汔」的字義主要有幾種:一是幾乎;一是已經;一是乾涸。此卦時態並非完成式,故以第一種解釋為勝。未濟奇爻陰,偶爻陽,故稱「不當位」。但陰陽互相搭配,所以「剛柔應」。上卦中爻為陰,是為「柔得中」。我們可以看出這些詮釋幾乎就是既濟的翻版。

既濟、未濟兩卦六爻都是陰陽交錯,性質基本相似,表現事物發展的曲折歷程。雖然困難重重,亨通較小,但始終要堅持把它走通。這種現象實際上是任何行動的共性,一帆風順的情況畢竟不多,因此兩卦卦辭首先揭示這個道理。既濟卦《象》曰:「既濟,君子以思患而預防之。」未濟卦《象》曰:「未濟,君子以慎,辨物居方。」這確實體會了全卦的旨意。不同的是,既濟初爻為陽,上爻為陰,總的走向是自光明趨於陰暗,所以卦辭很自然地下了「初吉,終亂」的結論。正因事情有些虎頭蛇尾,最好是多佔卜,故云「利貞」,好經常考慮對策,預防禍患。未濟有些不同,初爻為陰,開頭就困難滿多。上爻高位得陽,本是成功象徵,但亢陽有悔,又恐物極必反。由於還未渡河,前途未卜,所以卦辭並不直接給出結論,而是打了一個比方:狐狸想過河,又怕濕了尾巴,心存畏懼,猶豫不決,巧妙地表述了那種矛盾複雜的心態。

三、《既濟》《未濟》卦爻辭研析

(一)《既濟》卦爻辭研析

先將爻辭及小《象》詮釋列出,然後再作討論。

「初九 曳其輪(帛書作綸),濡其尾。無咎。」《象》曰:「『曳其輪』,義『無咎』也。」爻辭中前兩句是象辭,末句是占辭。高亨《周易大傳今注》中採用帛書「綸」字,解釋成腰帶的穗子。於是場景就變成人曳著帶穗涉水,那「尾」指為衣服後面的假尾。由於未濟提到狐狸尾巴,根據文本同一性原則,那「尾」似皆指動物之尾,釋為「假尾」未免牽強。金景芳等《周易全解》雖釋為車輪,但據「陽居下」上進之志過銳,須加克製為說,將「曳」釋為倒拖其輪,制止車的前進。此解對於「無咎」的結論,稍嫌隔閡。該卦描寫的應該是馬車渡河的場景。曳輪的原因,似因車輪被河底石頭卡住,需要來回拉曳。曳輪的既有馬,又有人,非常吃力。車輛渡河受阻,在古代交通中是經常遇到的事件。陽爻居下,本有奮起之意,符合曳輪意象。「濡」是沾濕的意思,並非完全浸在水裡。初爻時刻水比較小,馬比較高大,尾巴僅僅沾濕了一點,並無大礙,故云「無咎」。

「六二 婦喪其茀(帛書作『發』)。勿逐,七日得。」《象》曰:「『七日得』,以中道也。」爻辭中前一句是象辭,后兩句是占辭。從整個卦爻布局來看,應繼續說車輛過河情況,方有承接。《詩經》以「茀」描寫女子髮式,但頭髮不可能喪失。干寶說是馬髴,又與婦女無關,故此二解可以否定。馬融解為首飾,能夠說通。鄭玄釋為車蔽,也就是擋車門的帘子,此解最為合理,金景芳等《周易全解》即取此解。高亨《周易大傳今注》認為「茀」與「發」皆「帗」之借字,即婦女的大巾,那種東西最容易丟,亦一善解。在古代行旅過程中大概車子一顛,門帘落到河中,被急流沖走。古代貴族婦女失去遮蓋,就不便前行,結果十分狼狽。按「勿逐,七日得」二語,《震》卦六二也有,是卜師的口頭禪。此斷乃據爻位得出,《象》業已說出判據。此爻以柔而得中道,所以最後還是找到了那個門帘。

「九三 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象》曰:「『三年克之』,憊也。」爻辭中前兩句是象辭,末句是占辭。高宗即殷王武丁,是有名的中興之君。鬼方是當時西北的古部落。《竹書紀年》武丁三十二年「伐鬼方,次於荊。」三十四年「王師克鬼方。」戰爭連續打了三年,打得很疲憊,是商代一樁大事。鬼方與商隔著黃河和許多河流,非渡不可,將該事納入這渡河之卦相當合適。虞翻說,由於列在第三爻,所以要打三年,似乎有些穿鑿了。

「六四 繻(帛書作『襦』)有衣袽(帛書作『茹』),終日戒。」《象》曰:「『終日戒』,有所疑也。」整個爻辭都是象辭。《說文》引「袽」作「絮」。虞翻說「繻」是布帛末端的標誌,引申為衣裳方面的事物,似乎牽強。高亨《周易大傳今注》和金景芳等《周易全解》皆謂當作「濡」,這就與渡河掛上了鉤。金景芳等《周易全解》認為,無論船漏不漏,「袽」總需要準備,於是引申為「終日戒」。而高亨《周易大傳今注》則解為人們冬季涉水,老怕弄濕了衣中的絲絮,所以成天戒懼,擔心衣絮濕了會生病,小《象》之「疑」即此。高氏所說似不如金氏解之確。「袽」是破布敗絮,凡行船總要準備這些東西,以防萬一船漏,一方面可擦乾水濕之處,一方面也能用來堵塞漏縫。本卦主要以渡河為中心說明爻象,初爻時水位尚低,二、三爻水位逐漸升高,至上卦則完全處於高水位之中,不能涉渡,必須用船。或謂初爻時行於河灘,二、三爻漸漸接近河中心,至上卦則由河心最深之處將達對岸。

「九五 東鄰殺牛(帛書下有『以祭』二字),不如西鄰之礿(帛書作『濯』)祭,實受其福。」《象》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時也。『實受其福』,吉大來也。」整個爻辭都是象辭。商代祭祀最繁,渡河是風險很大的行動,事先非祭不可,所以這一內容也納入此卦。「殺牛」是一種隆重的祭禮,而「礿祭」卻只用些糧食菜蔬,比較菲薄,但後者反而得到神靈保佑。前人註釋多將「東鄰」指為殷商;「西鄰」指為周族。筆者認為不見得就這樣,東西鄰可能是泛指,俗語中常有此例。《象》解釋薄祭得福的原因在於合「時」,王弼說「在於合時,不在於豐也。」即抓住有利時機。高亨《周易大傳今注》不同意這一說法,按《廣雅》「時,善也」的釋義,認為薄祭得福的原因在於為善,並非時機問題,所謂好心就有好報。《漢書·郊祭志》云:「德修薦薄,吉必大來。」故高氏此解比較符合當時實際。

上六濡其首。厲。」《象》曰:「『濡其首,厲』,何可久也。」爻辭前句為象辭,末字為占辭。這是一幕翻船落水的悲劇。頭部被水弄濕,當然堅持不了多久,情況危急,故云「厲」。陰爻乘於高位,是一步險棋,但因位當,還不至於喪命。所以卦辭不說「終凶」,而說「終亂」。

(二)《未濟》卦爻辭研析與既濟卦相比較,本卦爻辭顯然缺乏條理,且爻辭存在剪貼竄亂的現象。

「初六 濡其尾,吝。」《象》曰:「『濡其尾』,亦不知極也。」爻辭前句為象辭,末字為占辭。這裡陰爻居於低位,而且位又不當,所以雲「吝」。與既濟卦的陽爻居於低位「無咎」相比,明顯不在一個層次。這裡的《象》辭卻移用既濟卦爻辭中的後半截,顯得有些湊合。何況未濟卦境在於尚未過河,怎能採用渡河的畫面?筆者懷疑這裡原本缺乏爻辭,後來由許多卜師(也許是編撰《象》者)雜湊成章。正因如此,既濟卦中的《象》只解「曳其輪」,而在這裡就專講「濡其尾」,以免露出破綻。

「九二 曳其輪,貞吉(帛書無『吉』字)。」《象》曰:「九二『貞吉』,中以行正也。」爻辭前句為象辭,末字為占辭。這裡把既濟卦的上半截拿來湊數。魏晉時期的姚信勉強解釋云:「兩陰爻夾一陽爻,是輪的形,且坎為輪。二應於五,而隔於四,止而據初,故曳其輪。」但干寶卻說,坤為輪,離為牛,牛在拉那輪子。《象》則採取迴避態度,只拿占辭來講,可是「貞吉」二字本意,是卜了卦就吉利,亦或是其他意思不可而知。金景芳等《周易全解》認為九二以剛居柔得中且上應九五,其力是足以濟的,故為「貞吉」。

「六三 未濟,征(帛書作『正』)凶。利涉大川。」《象》曰:「『未濟征凶』,位不當也。」爻辭前句為象辭,后兩句為占辭。此處再也沒有什麼說的,只講還沒有過河。這本是前途未卜的懸念,占辭便說了兩句前後矛盾的結論:一是征凶,過河便要出禍;一是利涉大川,過河相當順利。究竟哪個說法對?令人無所適從。高亨《周易大傳今注》認為「利涉大川」前面轉寫時脫去一個「不」字,過河十分不利,這樣矛盾就解決了。《周易全解》也覺得「此爻之義,最為難明,」加個「不」字才能通順。可是出土帛書上並沒有那個「不」,又不能增字解經。所以再也不能加以彌縫,必須揭露雜湊成章之舉了。或許未濟卦辭這種前後矛盾的說法也是當時占卦猶豫不決的證明。

「九四 貞吉,悔亡。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賞於大國。」《象》曰:「『貞吉悔亡』,志行也。」爻辭前兩句為占辭,后三句為驗辭。爻辭體例忽然有了變化,這裡就看出湊合的痕迹來了。明明是先有占辭,後來才有人把既濟卦九三那些話搬過來,略加修改,添了上去。「震用伐鬼方」,古人註解中多將「震」釋為震卦。虞翻說:「變之震體,師。坤為鬼方,故震用伐鬼方。」王弼解《象》云:「坎為志,震為行,四坎變震,故志行也。」近人則多指「震」為人名。高亨《周易大傳今注》以為,「震」乃周國君或臣,協助武丁征伐三年,從而獲得商國獎賞。周人往往稱殷為「大國」(如《詩經》),是其明證。王應麟《困學紀聞》引《竹書紀年》武乙三十五年「周公季歷伐西落鬼戎」,認為「震」就是季歷。但此役既沒有三年,也未記重大賞賜,故不可從。

「六五 貞吉,無悔(帛書作『悔亡』)。君子之光,有孚,吉。《象》曰:「『君子之光』,其暉吉也。」爻辭前兩句為占辭,中二句為象辭,末字又為占辭,體例顯得十分混亂。「孚」舊解為信,象辭「君子之光」很抽象。《象》卻重複爻辭的話,說它的光輝吉利,顯然是屬於拼湊上去的。

「上九 有孚於飲酒,無咎。濡其首。有孚失是。」《象》曰:「『飲酒濡首』,亦不知節也。」爻辭第一、第三兩句為象辭,第二句為占辭,末句為評語。此處體例顯得更亂,明顯雜湊。頭一句強調飲酒講信用,結論是「無咎」,可以說通。後面忽然又照抄既濟卦的「濡其首」,但既濟卦說這種情況有「厲」,那是對的。這裡卻僅僅說失去了信用,有讓人摸不著頭腦。而且未濟卦並沒有過河,哪來濡首的情況?如果說是酒給倒在頭上了,中間又不該夾起「無咎」二字。總之,這裡的爻辭,後續痕迹明顯,恐非原始的藍本。

四、《既濟》《未濟》兩卦的思想意義

既濟卦上離下坎,未濟卦上坎下離,二卦既反又對,故可將它們看做一個整體考察。既濟卦六爻皆應又皆當位,講渡河的過程圖景,初九到九三這三爻將如何謹慎求濟,六四至上六逐漸走向未濟,告訴我們「物不可窮」的真理。未濟卦說明既濟的終就是未濟的始,講未渡河的情形和將來可能遇到的困難。未濟卦位居今本六十四卦之末,古來研究者多以為此卦代表宇宙之終止或天地之消亡。王夫子則曰:有所缺,則亦有一物而不備矣。無物不備,亦無物而或盈。夫惟大盈者得大虛。今日之不盈,豈慮將來之或虛哉!故《易》成於既而終未濟,未濟之世,亦乾坤之世,而非先後之始終也。」王氏意思是說天地之大德曰生,無始以來刻刻皆生氣,永終無消亡之一日,因此未濟卦非但不是終盡之時,而且醞釀著新的乾坤生機。

《既濟》《未濟》是《周易》最後兩卦,主要講事物發展的成終成始之道,體現著事物變化發展的完整性和持續性,因此它們的重要意義可以與乾坤兩卦相媲美。既濟未濟兩卦啟示我們:一方面事物的矛盾變化永無終止,暫時的安寧往往潛藏著不可知的危機,故我們應該「思患而預防之」;另一方面天地生生不息,我們要精進努力,不斷提高完善自己,以增強應對挫折的能力,推動事物不斷向前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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