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文學之我見

傷痕文學是20世紀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在中國大陸文壇佔據主導地位的一種文學現象,它得名於盧新華以「文革」中知青生活為題材的短篇小說《傷痕》。

傷痕文學直接起源於十年文革期間的「上山下鄉運動」它主要描述了知青,知識分子,受迫害官員及成像普通民眾在那個不堪回首回首的時代悲劇性的遭遇。傷痕文學是新時期出現的第一個全新的文學思潮。首先,它徹底否定了文化大革命的歷史進程,在文革結束的新時期,中國人民開始在精神上排開「兩個凡是」思想並在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大背景下走向正規。其次,傷痕文學對十年文革血淋淋的場景進行了強烈的控訴與譴責。最後,傷痕文學擺脫了十七年文學的局限並塑造了一系列前所未有的小人物形象,從而創造出一種新的文學思潮。

傷痕文學在文革非人的折磨下應運而生,它從一開始出現就強烈的控訴著文革所帶來的危害,並一點點的揭露了「文革」對人們心靈所造成的扭曲。《人民文學》1977年第11期所刊登作家劉心武《班主任》是較早在讀者中引起反響的「傷痕文學」。它揭露了「文革」對很大一部分青少年靈魂的扭曲所造成的「精神內傷」。《班主任》的發表喚醒了社會上救救孩子的時代呼聲,使其產生了一種深刻的歷史感並且有了強烈的時代性和啟蒙性。

傷痕文學真正得到推動以及發展源於盧新華刊登於1978年8月11日《文匯報》的短篇小說《傷痕》它在反應人們思想內傷的嚴重性和呼籲療治創傷的意義上,得到當時文學新變人們的首肯。這部小說以悲劇的藝術力量,震動了文壇,作品對人性,人道主義的描寫,突破了長期以來關於文藝的清規戒律,在當時引起了廣泛的爭論,而討論最終得出的肯定性結論,又使這部作品成為我國文學在政治上徹底否定翁的先聲。

傷痕文學作為一種新的文學思潮,在新時期肩負巨大的歷史責任。首先,面對法西斯文化專制主義在文革十年的公開迫害下的人民,傷痕文學需要做的是幫助人民掙脫精神枷鎖,得到真正的思想解放。其次,面對新時期伊始精神上兩個凡是的禁錮,「傷痕文學」需要做的是合理分析文學形勢,努力向人民結識什麼樣的思想才是當代中國真正需要的。最後,傷痕文學需要的是痛斥文革,痛斥文革期間對於文學的迫害,對於人格的迫害,對於國家的迫害。

傷痕文學的出現為當時社會提供了一個發泄的渠道。人們通過真實,質樸甚至粗糙的形式,無所顧忌的解開文革給人們所造成的傷疤,從而宣傳十年來積鬱心頭的大痛大很,這也恰恰契合了文學的原始功能「宣洩」傷痕文學創作之初大多為短篇小說,如盧新華的《傷痕》等。雖然其中很多作品以藝術審美角度看藝術成就並不高。對於剛剛從文革的夢魘中走出的人們感情過於濃烈,敘述過於急切,揭露曝光醜惡的功利性強,說教味濃重,藝術手法上幼稚,斧鑿痕迹較明顯。但是,從社會意義上來說傷痕文學是對文革整體的否定。它不僅僅是對文革中政策及造成的惡果的否定,而且是對文革及其之前對文學創作欺騙方法的否定,從而恢復了文學的「真實性」如對《啊!》中的知識分子吳仲義,《月蘭》中的農村婦女月蘭的刻畫。就是作為擺脫文學僵化創作模式的文學先聲。

從藝術內容來說,早期的「傷痕小說」大多把上山下鄉看做是一場不堪回首的噩夢,作品中充溢時代是往昔歲月中苦難,悲慘人生轉折,而這種感傷情緒在「反思文學」中得到深化,轉為帶著對個人對社會對人生對未來深刻思索的有意識追求和奮進,2一場神聖與荒謬雜糅的運動不止簡單的歸咎於社會,政治,同時也開始探討個人悲劇或命運與整個社會大背景的聯繫。從傷痕文學出現至今,對其爭論從未停止過,它甚至引發了當代文學史上幾次著名的文藝爭論。然而,當今天我們回過頭來重新審視傷痕文學,你會發現無論當初如何在肯定與否定中輾轉,在審美形態一元化的社會文化體制中,傷痕文學無疑秉承了那個時代的政治意志,但從另一方面來說傷痕文學無疑有真實的記錄了那個時代的血與淚。隨著時代的反思,也許文學將進一步升華。

傷痕文學雖然從社會學與政治學以及文學改革上具有開拓性,但是局限也是十分明顯的。

首先,從社會意義上來說:傷痕文學對文革的否定不夠深刻,它只是從政治,社會,人際關係的角度考察浩劫產生的原因,而缺少對傳統文化,封建意識的分析,其次,在藝術表現上,傷痕文學顯得十分幼稚。我們發現很多小說中的語言明顯帶有文革左傾的印痕,如在《班主任》中,作者這樣形容張俊石老師「像一架永不生鏽的播種機,不斷在學生們的心田播下革命的思想和種子。」另外由於傷痕文學作者們關注現實的強烈責任感,他們常常會壓抑不住激蕩的情感而跳出來對某個情節直接高談闊論,表述自己聊救時弊的觀點,使作品的情感表露不免趨於膚淺。

當然,傷痕文學作品中雖然重新出現悲劇意識,但其悲劇精神卻具有表層性的弱點。作品很多時候一味注重悲劇故事敘述而忽視了對人格的刻畫。例如,孔捷生《在小河那邊》作者力圖展現在文革「血統論」的錯誤導向下所造成的悲劇,音父母被打倒,主人公嚴涼和穆蘭受盡折磨,他們在小河邊相識並相愛,幸福似乎降臨到他們身上,然而他們卻發現兩個人竟然是姐弟關係——歷史把他們分開,歷史有這樣無情的捉弄了他們,小說的悲劇色彩這是達到了高潮,這種刻意添加的悲劇無疑使作品顯得很虛假,同時也無法產生使人震撼的力度。

最後,我想說的是,傷痕文學模式化喜劇結尾,束縛了當時文學創作的廣度與深度。因而大多數作者仍然難以擺脫以往「左」的創作觀念的慣性影響以致淡化了作品的悲劇效果,影響了作品的深刻性。

傷痕文學可以說是中國當代文學史上的第一個悲劇高潮、在思想上,它徹底否定文化大革命做出了歷史性的貢獻,在藝術上,它第一次給當代文壇帶來了悲劇意識,這一意識也可以說是新時期文學的原色之一,對整個文學時期的悲涼格調由此而出。這便是傷痕文學的意義所在。

傷痕文學作為新時期文學,以它特別的責任性與藝術性秉承了那個時代的意志,無論其局限性怎樣,它所對於中國當代文學的發展及對於中國新時期社會與人們思想的解放都起到了關鍵作用。傷痕文學為我們真實的展現了那個時代的社會,它的貢獻不可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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