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藏醫》之——身體（二）

接著上期繼續說身體。身指身軀、軀幹，體指肢體、分支。人們還習慣把男性的外生殖器稱為「下體」，這是委婉的說法，表達也很確切，下體的確是身的延伸。經常會看到男性下體被踢傷、抓傷的報導，也有很多患者求醫的時候，不好意思說性器，就說下體如何如何。但是把女性的外生殖器也叫「下體」就不對了，因為沒有凸出延伸，不能自成一體，叫「下身」更確切一些，以身相許有其特定的含義。古代男女皆有宮刑，把男人突出的東西切掉，稱為去勢；把女性內涵的子宮打成脫垂外露，稱為幽閉——這是殘暴地人為製造出一個體來。

和四肢相比，下體與身的關係更密切。四肢受意識支配，下體卻和身軀內臟腑一樣不受意識控制，受天賦本能和內在心神的指揮。它不大虛偽，更能體現真性情；同時它很脆弱，維持功能的時間段比四肢短多了。因為承擔著繁衍後代延續種族的使命，它同時又是宣洩內心情感（愛和恨）的主要管道，體現著生命的意義和價值。

睾丸本來在腹腔內，出生兩個月後，睾丸會從腰部腹膜後下降至陰囊。人碰到危險的時候，睾丸會瞬間上抽回縮到腹股溝，坐電梯突然上升或下降時、看到驚險畫面時，男人都會有這種感覺。淡定的另一種寫法是「蛋定」，大凡見過世面，經歷過風險，或者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才會這樣。江湖上盛傳的鐵檔功，練的不是下體的抗擊打能力，而是回縮睾丸空檔的能力，縮回了下體，使敵人的擊打落空，沒了目標。

臨床上有一種病叫做「陰縮」，指成年男性突然出現劇烈的腹痛，睾丸回縮到腹腔，陰莖也變小几乎隱沒。這種病症是性交后受寒所致。射精以後全身放鬆，出汗，全身汗毛孔開放，這時候如果吹空調或者自覺乾渴，痛飲涼水或冰鎮飲料，就會發病。古人稱之為夾陰傷寒，治療的方法是用蔥白或大粒鹽塊炒熱，敷在肚臍上直到冷汗滲出，疼痛緩解，下體自然恢復。如果當時沒有趁手的藥物，可以選用少量硫磺、火硝、木炭吞服——看這成分就知道是火藥。確實有類似的醫案，醫生讓患者家屬找來炮仗，拆開了直接吃。電影、電視里常有雲雨之後，男主角拉開冰箱喝冷飲的場面，我們可學不得。

下體的過度使用，會淘空身軀的精血。「以酒為漿，以妄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縱慾的結果，開始是下體功能的喪失，也就是陽痿。嚴重的話，那就是傷身殞命了。手淫是否有害，中醫、西醫持相反觀點，但是過度手淫肯定有害。《紅樓夢》中的賈瑞，「想著鳳姐兒不得到手，自不免有些『指頭兒告了消乏』」，說的就是手淫。到後來他手淫過度的癥狀是：「心內發膨脹，口中無滋味，腳下如綿，眼中似醋，黑夜作燒，白晝常倦，下溺連精，嗽痰帶血。諸如此症，不上一年都添全了。」中國人的養生基本思想不過是「節慾嗇精」。隔行不隔理，即便不是醫生，下體出了問題，都知道應該到身軀上去找原因。

《黃帝內經》從哲學層面闡述身體的關係，下體失去功能是身軀內在藏腑出了問題：早期的陽痿是「肝氣衰，筋不能動」；後期則是「腎者主水，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臟盛，乃能瀉。今五臟皆衰，筋骨解墮，天癸盡矣，故髮鬢白，身體重，行步不正，而無子耳」。西方醫學奮不顧身，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治陽痿只關心下體。他們發明了陰莖假體植入，讓男人硬起來。後來發現整天支愣著不雅觀，又改進了技術，換成充氣式，用的時候才硬。這種科學技術把人當機器當工具，毫無人情、人性可言。

男人在兩次射精之間有一段不應期，陰莖對任何刺激都沒反應。年輕人精血充足，不應期很短，很快就能提槍上馬再戰，一夜n次都有可能。上了年紀，精血不足，不應期就會延長，有時會間隔幾個月甚至幾年。陽痿說白了是自我保護，身心疲憊，精血空虛自然就罷工。養精蓄銳，修身養性，強身健體是治療陽痿、恢復活力的正道。藉助酒精、春藥繼續透支精血只能造成永久性陽痿。那些吃偉哥而猝死在床上的人和猝死在跑步機上的人，都是因為不識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