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卷書容閑客覽，一樽酒待故人傾』每天一篇詩詞賞析

2010年有一部大熱的電影名叫《盜夢空間》，講述了一個遊走於夢境和現實之間的故事。而關於夢境與清醒，虛幻與現實的區別，早在幾千年前，我們的先哲就已經提出了思考。

《莊子·齊物論》節選

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曾經，莊周夢見自己變成蝴蝶，夢境非常生動逼真，在夢中他感到十分愉快和愜意，以至於忘記了身份，不知道自己原本是莊周；正沉迷於間時，突然驚醒過來，驚惶不定方知原來自己是莊周。這個事情引發了作者的思考，不知是莊周夢中變成蝴蝶呢，還是蝴蝶夢中變成莊周呢？莊周與蝴蝶，必定是有分別的。這就可叫作物、我的交合與變化。在這裡，莊子提出一個哲學問題——人如何認識真實。如果夢足夠真實，人沒有任何能力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飲酒（其五） 陶淵明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陶淵明的這首詩中，提出了外在與內在的概念，「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即便現實社會喧鬧繁雜，只要秉持一顆純凈的心，就能遠離世俗，心存寧靜。在某種意義上，車馬喧鬧的人境，就如同醒著的莊周，心中的寧靜，就如同夢中的蝴蝶。只要內心遠離塵囂，即便在鬧市當中，也能夠做到「心遠地自偏」。

浣溪沙 王國維

山寺微茫背夕曛，鳥飛不到半山昏。上方孤磬定行雲。

試上高峰窺皓月，偶開天眼覷紅塵。可憐身是眼中人。

王國維以超然的外界視角忘我的觀察人世間的紛紛攘攘，只可嘆未能遠離塵世，自己仍然處在紅塵之中。像這般外在與內在，浪漫與現實的差異對比的詩句很多，《楚辭.漁夫》有云：「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唐伯虎有歌云：「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這實際上就是西方哲學中本我，自我，超我的理論。

生查子·獨游雨岩

溪邊照影行，天在清溪底。

天上有行雲，人在行雲里。

高歌誰和余，空谷清音起。

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

讀辛棄疾的這首《生查子》，有一種穿越的感覺。「溪邊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天上有行雲，人在行雲里。」藍天，白雲，行人，倒影，到底哪一個是真實，哪一個是虛幻呢？相似的意境，讓我不禁聯想到一首現代詩歌。

斷章 卞之琳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這首短詩是新月派詩人卞之琳的代表作，詩中既有畫面的透視感，又富含哲學性的思考。勾畫出豐富的詩意，詩境，詩思，詩趣。古今兩首像個千年的詩歌，穿梭於不同時空，理解和品讀二者共同的內涵。不知道這算不算「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我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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