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大將軍——紫殼白牙

1997年8月初,我在上海的江橋附近的一塊農田裡,巧獲了一條淡色面的「紫殼白牙」。

初獲時,因為其蟲體色較淡,斗絲稍顯浮出,我一直認為它是一條「淡黃」;8月中旬,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拿了一批自己捉的土蟲,給一位懂蟲的朋友看,在他仔細看過後,告訴我,這些蟲中只有這條「淡黃」最好了,而根據其耳環不連,叫聲起沙的特點,雖斗絲略浮,但還是下定論為,是一隻「紫殼白牙」無疑。並還說出了它的具體斗相和打法:「這條「紫殼白牙」的厘碼並不大,才二正左右,細皮嫩肉,斗性極烈,善於盤打,能吃痛,韌性強,唯一不足的地方是:腳力不足,腳步稍浮。斗時經常被對手頂翻或捉或背,場面極其被動,但好在它有超常的吃痛能力和體力,每斗總能堅持到最後,待對方體力用盡后,才發重夾反擊,從而擊敗對手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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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朋友相看蟲后,我對此還不是非常相信他說的,於是當即決定,在帶來的蟲當中選了一條厘瑪差不多的蟲,和這條「紫殼白牙」試一口,以驗證其說;結果,正如這位朋友所描述的打鬥場景和結果一樣,「紫殼白牙」定是等對方力氣用盡后,再后發制敵,而且還是用足全力,一擊制勝的。自此,這才相信了朋友的判斷和眼力了。

後來「紫殼白牙」在家調養時,就因為其厘碼較小,故不太珍惜,經常用做試口之用,而且大多是饒大了斗,但沒想到它總是能不畏強敵,堅持到最後而取勝。斗得次數多了,「紫殼白牙」也已是渾身傷痕纍纍,少了一隻腰爪,兩須也一長一短了,大腿和肚腹上也有好幾處明顯的傷痕結的黑疤,讓人一看,就知道它是一條「拚命三郎」型的惡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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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因為它的鬥法和戰術是先防守,待對方力盡后再反擊的,這樣每次雖然都能贏,但總是不能讓人十分放心;總想,要是碰到了真正的「霸口蟲」(重口),那還不知道這條「紫殼白牙」能否擋的住?

這一年,到了九月底;我和阿歸約好了,要到「曹安花鳥市場」斗一次「地攤」。一天中午,吃過午飯,我們帶了五條蟲到市場的斗蟲處,其中就有這條「紫殼白牙」。先後配鬥了四條蟲,兩勝兩負沒有輸贏,就剩這條「紫殼白牙」了,拿出來配了好幾次,因為蟲相兇惡,別人一看就知道是條大凶頭,故都不願意斗,要斗也是饒大許多的,我們當然不肯了。

正要走時,碰到了「光頭」;他是這裡的常客,每年在這個季節里,幾乎是天天到這裡來報到的有時自己帶蟲來斗,有時自己沒蟲,就到處「飛蒼蠅」(幫花),是個十足的蟲迷加賭徒,因為他常年理個光頭,故在這裡認識他的人都叫他「光頭」。

當時我們還和他不熟悉,只是知道他這個人而已。這天他一見我和阿歸就迎了上來,問我們:「有沒有蟲配?」我們說:「只有一條了。」他說:「正好,我也就一條了。」於是我們找了一處陰涼的地方配了起來。「光頭」這天帶了三條蟲,已經斗過了兩條,還有一條沒有鬥了,情況和我們一樣,可他的蟲拿出來一配,比我們的「紫殼白牙」大了一圈,我們不肯斗,但「光頭」一個勁地勸說:「都剩一條蟲了,鬥了好回家嘛!差不多了,斗吧!」我們也知道,在這裡配斗,最難平均了,不讓對方一些,是很難配上的;再加上當年我和阿歸都是年輕氣盛的,經他這麼一鼓噪,一衝動,就答應了。

見我們答應鬥了,「光頭」可樂開了花,商量好「尺寸」(價位)后,兩人將蟲下到了斗格里;這時「光頭」開始吹噓了:「我這條蟲可是「山東蟲」,已經八路上風了,朋友,你們當心呦!」得意之情,溢於言表,好象已經吃定了我們似的。可這時蟲已放入了斗格,要是提出不鬥,按規矩是要付一半錢的,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和阿歸也沒再多說什麼,開始下草芡牙;待兩蟲芡草,有牙,起叫后開閘碰頭;這一場惡戰,一斗就是二十幾分鐘,誰也沒有想到,斗的時間會這麼長,從沒有見過如此慘烈的戰況。

「光頭」的蟲是一條生形高、方、闊、厚的「白牙青」;一上來,我這條「紫殼白牙」因為腳力不足,被對方的「白牙青」又是「殺豬」,又是「背包」的,幾次都被打到了斗格外,可每次回到斗格里時,還是照樣斗性十足,張牙奮戰;延續了它一貫的「抗擊打」能力強和作風頑強的特點;斗到後面,兩蟲都沒有什麼力氣了,動作也逐漸緩慢下來,可雙方就是互相不服,都不肯敗退。

這時,斗格底下鋪的草紙上已是漿水斑斑了,此時「紫殼白牙」的牙已經出水了,肚腹和大腿上也被「白牙青」咬開了幾處,都在淌水,須也打掉了一根;而對方「白牙青」此時也已牙門出水了。看到這裡,阿歸於心不忍了,就提出:「朋友,算了吧,別鬥了,和了吧!」可「光頭」不買帳地說道:「什麼算了!斗!斗到死為止!」阿歸又說:「我是看蟲可憐,心疼蟲,錢無所謂的,給你好了!」「光頭」的蟲之前一直佔據著上風,所以依舊不依不饒的道:「要斗就斗絕,斗一半算什麼?」正當兩人在交涉時,「紫殼白牙」開始反擊了,只見「紫殼白牙」和「紅牙青」四牙相交,頂在一起后,突然兩蟲一個「抱夾滾」,也沒有看清是誰發的口,再分開后,兩蟲已各立在斗格的兩邊;稍傾,「紫殼白牙」起翅鳴叫,而對方的「白牙青」則一動不動了,「光頭」忙下草補牙,可碰到蟲后,蟲還是沒反應,「光頭」只好下手捉住「白牙青」的兩須,將蟲提了起來,放在左手的手心裡,仔細一瞧,馬上瞪大了眼睛,驚呼道:「死掉了?」

此時,我們心裡也在暗暗吃驚:這「紫殼白牙」的最後一擊,竟如此驚人?看來是發的絕命口了。這時「紫殼白牙」似乎還意由未盡,在斗格里歡叫尋斗呢!可兩牙已經是漿水淋漓,無法關閉了,然而此時勝負已定,我們提蟲入罐;直到此時「光頭」還看著手中一動不動的「白牙青」,嘴裡還直嘮叨著:「哪能可能?咬死特了?哪能可能?」可事實在眼前,已不由他不信了;不情願的付了錢后,「光頭」把蟲往旁邊的草叢裡一扔,嘟囔著走了。而我的這條居功至尾的「紫殼白牙」,回來后,也因為傷勢過重,水食不進,於第二天中午,立而歸天了。

這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呀!「紫殼白牙」雖然在最後一戰中,拚死保住了自己的不敗名聲和記錄,但也因傷重不治而亡,配之「將軍」一名,實在是實至名歸;『士可殺,而不可辱』,真將軍也!我對它的頑強精神也是敬佩不已,至今還對其念念不忘。也由此而相信了,小小蟋蟀中也是有真性情和寧死不屈的品格的,這比起某些人的貪生怕死的品質,是大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自此一仗,我和阿歸在「曹安花鳥市場」斗地攤是名聲大噪;「光頭」對我們也是心服口服了,從此再也不敢和我們配鬥了,而我們和別人配斗時,只要他在,就會立場堅定地站在我們這邊「幫花」,和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以蟲結友了吧!現記下「紫殼白牙」的輝煌經歷,並以此表達對它的紀念和敬意;以期有緣再能相逢,重續輝煌!

謝謝閱讀!

文;油貍達//編輯:小馬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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