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的生命

文：沉默的小提琴

對於一個生命而言,選擇抒情是一種心靈的需要,情感的需要同時也是生理的需要,只是它所表現出來的方式不同罷了。就像諸多文人那樣，有的喜歡用詩歌，有的用散文、有的用小說，但不管是選擇了何種形式，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用抒情來釋放自己、表述和體現自己或者展示自己。

是的，從古到今，還沒有見過任何人離開過抒情，只是那些有文墨、有藝術靈氣的人表現的更為熱烈、更為自由亦更為奔放些罷了。生命是活體、有喜怒哀樂、有七情六慾、有貪嗔痴，所以為抒情而抒情是一種心靈的氣息，儘管它可能於生命是一片白雲、一朵浪花或者是進退的潮汐，然而於生命的舒展和健康是必不可少的元素。或許正是因為生命有了它，才會覺得星河燦爛，天高地遠。

試想東坡當年，要不是藉助於手裡的筆墨來抒情生命，恐怕早已被昏君氣得不知所措而忘乎所以了，哪兒還會有定風波的幽默與俏皮，又哪兒會有他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之千古絕唱以及諸多文墨字畫。是的，沒錯，作為曠世奇才的一代學人蘇軾，憑藉生命的才情或明月、或山水、或烹茶煮字、或縱情筆墨開闔來釋放心裡的一肚子不合時宜。為此。我可以這樣說：是抒情讓他忘卻背後、忘卻過去，以洒脫、雅緻的姿態讓生命達到極致！蘇東坡的學識可圈可點，而他抒情的生命更是為自己、為我們開啟了一天星河。

有人說，抒情是為有才能的人而儲備，不是為目不識丁的賤民而設立，事實正是這樣嗎？我以為非也！舉個例子來說吧，過去的女子不識字的大有人在，然而，當她們靜坐窗欞下手拿繡花針的那一刻起，抒情就隨飛針走線開始了，一幅鴛鴦戲水、一幅野渡橫舟、一幅黃鸝蟬唱栩栩如生運營而生，就這樣，抒情在她們隱秘的心裡開始馳騁，在畫布上縱情跳躍，有誰人能說這不是抒情，不是來自女子心底的舞蹈和歌唱？所以，我以為，抒情從來就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大儒和白丁，更不分鄉野古今，也就是說，凡是有感情、有血性的生命，都有其抒情的需要和表達。只是形式與寄託的方式存在差異而已。是的，古今中外，有誰否認這一點？

那麼以理性著稱於世的哲人是不是不需要抒情或者拒絕抒情了呢？答案是否定的。如哲人尼采、薩特、盧梭為例，三個人都是生命里的翹楚，可謂真豪傑冷英雄，然而，生活里他們都有自己抒情的對象，尼采對莎樂美對自己的親妹妹，薩特有數以百計的情人陪伴他，盧梭呢，天生是個多情的人，身邊從來就不缺乏愛慕者與追隨者，那麼存在與虛無的著者海德格爾呢，還不是有師生戀、師生情，阿倫特不是心甘情願投懷送抱、暗送秋波嗎？為此，有人可能認為他們是生活里的偽君子，學一套，做一套，其情形真是這樣嗎？不！哲人也是人，也是活生生的生命，也就是說是人總是離不開抒情的表達，只是表達的形式或隱或現、或熱烈或婉轉上起落不同罷了。

性情就是命運，沒錯，有性就有情，有情必起舞，尤其當生命遭遇苦難、困厄、煩惱或者面臨意想不到的喜事之時，抒情就會隨之而來或者不請自來。遠的不說，拿筆者自己而言，面對一個秋天，我的心裡溢滿了對她的抒情和讚美，那斑斕的色彩、那天高地遠還有白雲飄浮下那片藍色海域，怎不令人歡欣鼓舞而肆意妄為呢,綠肥紅瘦,遐思翩翩踏然而至,燃煙煮字是我抒情的最佳選擇,這舉止與其說是一種生命的方達,還不如說是心靈的抒情更為貼切。是的，生命需要抒情，翰林出生的蔡孑民以辦學來抒情、陳寅恪以柳如是來抒情、金聖嘆以點評來抒情、沈三白以芸娘來抒情、易安以蘭舟海棠、黃花藕香來抒情、放翁以烹茶煮茗來抒情、悲鴻以八駿來抒情，潤之以唐高宋祖來抒情、魯迅以吶喊、匕首、投槍來抒情、孔乙己以之乎者也來抒情，林林總總，不同的性情不同的抒情，不同的抒情不同的表達，不同的表達背後有著不同的情感釋放！

美哉，抒情的生命！願生活中的每個生命都按自己的性情來抒情，以生活為起點、以生命體驗為基礎、以學識、修養為底色，在抒情的那瞬間，把生命定格在歲月的背景之中！歷史會遠去，生命會黯淡，然而，抒情不會隨歲月走遠，相反，生命隨閱歷的遞增抒情會更加別緻、更加成熟與穩健！一如山水花草那樣，放在天地間，從來不缺乏抒情的人兒來吟哦與朝詠！

抒情是歌、是詩、是公孫大娘手裡的三尺長劍，也可以是嵇康打鐵之餘操作的古琴。一曲梅花三弄、一曲廣陵散或者一曲高山流水抒發了多少生命的底蘊和幽情還有深情款款！尤其是那些生命不得志的人，更是離不開抒情來釋放囚禁的靈魂，從而得到一種生命詩意地棲居。亡國之君李後主心裡有多少委屈、多少往事、多少惆悵、多少是是非非，無不以抒情來寄託，或林花或春紅、或明月或江河，或虞美人或木蘭花，一切的一切都圍著生命的抒情而歌而舞。或許正是因為有了抒情，才讓我們看到精彩的生命表現、看見無愧於生命的歷史畫卷和精彩絕倫的美好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