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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公寓

她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常德公寓 張愛玲在這裡成名走紅，在這裡戀愛，也在這裡結婚、離婚「小團圓」。

常德公寓 因為張愛玲的棲居，所有的住客似乎都被隱身了。

常德公寓 由於這塊「張愛玲故居」的牌匾，貌不驚人，卻不動神色地傲嬌周邊日新月異「新土豪」。　　

常德公寓　地處常德路、南京西路的交界處，愚園路的東頭。

南京西路高雅繁華，靜安寺香火旺盛，百樂門歌舞纏綿，愚園路更是梧桐深處故事多。常德公寓夾在這3條路中間，真正是鬧中取靜。

01.

上海大，居不易

1937年《字林西報》有則公寓廣告：

培恩公寓每組月租75-350元；愛棠公寓每組月租175-250元；蓋司康公寓每組月租85-130元……

據公共租界工部年報，1934年裡弄房屋平均月租每幢為37.5元，而同年上海各業工人平均月工資收入僅為14.08元。

可見當時的西式公寓大樓，也只有社會名流、知識分子、律師等高薪收入階層才能夠居住承擔。

可見，出名要乘早、早早已出名的張愛玲，在當時已經名利雙收。

02.

曾經新派的赫德公寓

常德公寓建成於1936年，因坐落在當年赫德路192號（現為常德路195號），故舊稱赫德公寓，也稱愛林登公寓。

常德公寓裝飾藝術派風格，每層有兩至三戶，大客廳，壁爐和熱水汀，卧室均有小貯藏室和衛生間，雙陽台連通客廳和卧室。

初落成時，常德公寓是常德路\愚園路一帶最高的建築了。

新中國后，很多老公寓都蓋了加層，但常德公寓還是基本保持了原來的建築風貌，非常難得。

赫德公寓（圖源網路）

常德公寓

03.

用來「逃世」的常德公寓

圖源網路

「公寓是最合理想的逃世的地方。厭倦了大都會的人們往往記掛著和平幽靜的鄉村，心心念念盼望著有一天能夠告老歸田，養蜂種菜，享點清福。

殊不知在鄉下多買半斤臘肉便要引起許多閑言閑語，而在公寓房子的最上層，你就是站在窗前換衣服也不妨事！」 ——張愛玲《公寓生活記趣》

1939年，張愛玲與母親、姑姑遷往常德公寓5樓的51室。隨後，她遠赴香港大學就讀。

香港淪陷后，1942年張愛玲又回到了上海，和姑姑張茂淵一起住在常德公寓。一年後她們搬到了六樓的65室。

姑姑張茂淵

1947年6月，張愛玲與胡蘭成離婚後不久，就與姑姑遷離常德公寓。

65室除了有一個大客廳和兩間帶單獨衛生間的卧室，還有一個頗為寬敞的露天陽台，雖然比五樓原來租的房子少了一個房間，卻多出了一個大陽台。

張愛玲似乎對公寓陽台情有獨鍾，陽台上可以俯瞰活色生香的市井場景，看封鎖，看電車，看傭人買菜回來，而自己卻能被隱藏。想必，陽台也讓張愛玲靈感泉涌。

圖源網路

「有時候，電車全進了廠了，單剩下一輛，神秘地，像被遺棄了似的，停在街心。從上面望下去，只見它在半夜的月光中袒露著白肚皮。」

——張愛玲《公寓生活記趣》

張愛玲和她的摯友炎櫻在陽台上

今常德公寓陽台

04.

舒適、精緻的張愛玲閨房

張愛玲閉門謝客。除了日後張愛玲的丈夫胡蘭成，鴛鴦蝴蝶派作家周瘦鵑曾因約稿造訪過她的家。

周瘦鵑說：「我便如約帶了樣本獨自去那公寓，乘了電梯直上六層樓，由張女士招待到一間潔而精小客廳，見了她的姑母，又指向兩張照片中一位丰容盛髻的太太給我介紹，說這是她母親……

這一個茶會中，並無別客，只有她們姑侄倆和我一人，茶是牛酪紅茶，點是甜咸具備的西點，十分精美，連茶杯和點碟也都是十分精美的。」

圖源網路

張愛玲的閨房，色彩華美、質感精良，再加上張愛玲顯赫的家庭背景和獨特的個人氣質，氣場神秘強大。

難怪情場老手胡蘭成一進去就被「震暈」了，竟然生出膽怯。

05.

橫空出世，低到塵埃

家庭門第曾頗煊赫的張愛玲孤僻古怪，不喜歡應酬。住進常德公寓，本意是要逃世，事實也是。

張愛玲在常德公寓的生活幾近於隱居，賣文為生。恐怕她自己也始料未及，用來「 逃世」的常德公寓卻讓她橫空出世，成就了她人生的一段華彩篇章，以及一段「低到塵埃里」的孽緣。

這朵從常德路公寓里開出的花，在離開胡蘭成后也迅速凋萎。

常德公寓，見證成功

1943-1945年抗戰勝利，在常德公寓的這幾年，也是張愛玲成名和收穫最豐的時期，被人目為奇迹，視為文壇「異數」，紅透上海灘。

《沉香屑-—第一爐香》、《沉香屑-—第二爐香》、《傾城之戀》、《金鎖記》、《留情》、《紅玫瑰與白玫瑰》等一系列散文和小說都是在這個時期里完成，從常德公寓走向讀者。《金鎖記》更是被譽為「我們文壇最美的收穫之一」。

張愛玲在常德公寓寫透了世俗愛戀，人世蒼涼，也遭遇了自己生命里的第一個愛——胡蘭成。

06.

常德公寓見證愛情

「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張愛玲題于贈胡蘭成的照片背面

時任南京汪偽政府宣傳次長的胡蘭成，某日翻到張愛玲的《封鎖》時，不覺身體坐直起來。

拿著女作家蘇青給的地址，胡蘭成興沖沖地到常德公寓拜訪張愛玲，吃了閉門羹。

不料隔了一日，張愛玲主動打電話給胡蘭成，去「大西路美麗園」胡蘭成的住所回訪他。他們的首次見面，一聊就是5個小時。

第二天，胡蘭成又到常德公寓去找張愛玲。「她的房間竟是華貴到使我不安，那陳設與傢具簡單，亦不見得很值錢，但竟是無價的，一種現代的新鮮明亮幾乎是帶有刺激性。」

回家后，胡蘭成興奮地給張愛玲寫了第一封「情書」，像五四時代的新詩。張愛玲則回信說「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胡蘭成與張愛玲戀愛了，此時的胡蘭成尚有家室和一個公開的情人。

1944年8月，胡蘭成與原妻離異，和張愛玲結婚。是年胡蘭成38歲，張愛玲23歲。

沒有儀式，只有胡蘭成所寫婚書為定。

「胡蘭成張愛玲簽訂終身，結為夫婦，願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抗戰勝利后，曾在汪偽政權中顯赫一時的胡蘭成逃亡武漢，在亡命途中依然不改風流本色。

07.

愛情結束，常德公寓的生活嘎然而止

與胡蘭成分手后，張愛玲的感情和事業受到了雙重打擊。1947年搬出了租金昂貴的常德公寓。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其實張愛玲和胡蘭成的情感糾葛，只有他們自己最清楚。在《今生今世》里，胡蘭成記述了和張愛玲的相識戀愛以及那場只維持了三年的婚姻。

張愛玲在小說里姿態聰明絕頂，把振保、世鈞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自己的生活卻是另一番境遇。當一個博古通今、妙筆生花的胡蘭成的出現，就一頭栽了進去。

但這不也是一種人生常態嗎？就因為是張愛玲，讀者世人看客，才更加扼腕嘆息。

張愛玲與胡蘭成，如果不是張愛玲，胡蘭成可能要打些折扣；如果沒有胡蘭成，張愛玲的感情生活又會是什麼樣子？可是沒有如果。

08.

因為張愛玲，常德公寓註定不尋常

常德公寓門口逗留一刻鐘，「目擊」6位男女「張迷」舉起了手機。

常德公寓頻頻被拜訪，居民苦不堪擾，只能嚴防死守。常德公寓大門緊閉，裡面的看門阿姨神態冷漠，很張愛玲。

其實常德公寓80多年裡經過幾輪改造，室內原貌早已不在。

不過，大樓里據說有「山寨」民宿，刻意模仿當年65室張愛玲的房間。

底樓的主題咖啡館也是書吧，可以點一隻「沉香屑」或者「傾城之戀」，看看張愛玲的書，當然，也不妨礙你想象張愛玲的身影，那華麗卻蒼涼的手勢。

如今的常德公寓，

樸實矮小不起眼，

被「土豪新貴「們包圍，

和高檔公寓的概念也漸行漸遠。

常德公寓，

彷彿張愛玲站在時光那一頭。

因為張愛玲，

常德公寓註定不會尋常。

作者：歐陽湛

來源：上海花園老洋房、滬深豪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