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劍虹：功夫之所以叫功夫

作者/張劍虹

《 高爾夫大師》執行出版人、中國百佳球場評選執委、超級爭霸賽組委會秘書長，美國《GolfDigest》全球百佳球場評委，高爾夫頻道《高談闊論》節目特約評論員。

傳統武術和自由搏擊誰厲害？這是一個偽命題。

武術技擊的世界觀不能脫離體育範疇。體育里有全民健身，也有競技競賽。「中國十幾億人里一定找得到11個能踢好足球的」，這句話自欺欺人幾十年。競技體育的勝負決定於運動員的身體、心理素質的高低和訓練、競賽水平的強弱，比例參照二八原理，而訓練水平起著決定性作用。

現代戰爭中的話語權來自武器裝備，但在冷兵器時代，軍隊的訓練水平夠高就能以少勝多，成吉思汗的蒙古騎兵甚至能以一當十。至於個人之間的決鬥，無論是赤手空拳還是刀劍互搏，誰練得狠打得多，誰的勝率就高。

功夫兩個字，一橫一豎，一交手高下立判。體育分兩種——「讓自己爽」的和「給別人看」的。「讓自己爽」的屬於全民健身範疇，業餘體育包括高爾夫在內基本都是「讓自己爽」的。能給別人看的就厲害了，這是商業，其規律是一個體育項目看的人越多，這個項目越值錢，贏的隊伍或個人身價越高。商業調查數據表明，集體項目最值錢的是足球，個人項目排名是1.有老虎的高爾夫；2.有費納的網球。3，沒老虎的高爾夫。4，沒費納的網球。

《精武英雄》里，船夫對陳真說：「年輕人，擊倒對手最好的方法是用手槍，練武的目的是為了將人的體能推向最高極限，如果你想能達到這種境界，就必須了解宇宙蒼生。」

每種體育項目，包括高爾夫和武術，都像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跑道，每個人或隊伍的身體條件加上訓練水平決定能走多遠。尼克勞斯說過，最好的業餘球員的競賽水平距離巡迴賽職業球員無限遠。因為花的功夫不一樣，積年累月下來，到了賽場上就是一輪差幾桿，四輪十幾桿甚至幾十桿的。商業就是探索身體極限的最大的推動力，追求高曝光高收入的力量依次大於民族國家自豪感和個人自我修養。所以這個時代不會再有鮑比·瓊斯了，如果1925年一場大滿貫冠軍的獎金比一百英鎊再多四個零，偉大的瓊斯一定在奪冠之前就宣布轉職業了。

人類進化到目前這個階段，商業的影響力已經遠遠勝過個人精神修為。商業力量是顯微鏡，也是照妖鏡，我們不再相信民間卧虎藏龍，也更不相信一場正規比賽沒打就能擊敗世界拳擊冠軍梅威瑟的神話，就像我們如今真的相信十幾億人里目前真的挑不出11個能碾壓巴西德國西班牙的足球隊員。商業競技不是武俠小說，沒有天降奇才和仙丹秘笈……科學訓練很難得，很費錢；高水平的實戰演練更難得，更費錢，甚至有錢都不管用。

足球，高爾夫和武術都是這個道理。你能找到一群天生跑得快跳得高的孩子，還得有高水平的少兒足球教練、高水平的青年足球教練和體能訓練師，還得有高水平的社區聯賽、高水平高對抗的學校聯賽，還需要完整的甲乙丙丁業餘職業賽事體系。沒有這些基礎，有個超級聯賽，中國球員也只能給外援打下手；你能找到一群和童年老虎一樣的運動天才，但還得有像厄爾伍茲一樣好的啟蒙教練和像布茨·哈蒙一樣好的高階教練，有了這些，還得有家門口的低價公眾球場和高水平的青少年賽事體系和高水平的大學賽事體系……沒有這些基礎，一個從小學球的中國孩子八成一輩子都不能靠打球賺回學球的費用，更別說靠打球成為億萬富豪了。

你可能天生異稟、骨骼清奇，是位不世出的武學奇才，可就算學武路上遇到不「留一手」的師傅，自己勤學苦練十年小成，然而傳統武術不像西洋拳和自由搏擊有合法的繩圈或八角籠，你又去哪兒實戰演練呢？只能上街和人約架，打輸了只要不殘廢也就忍了，繼續苦練，可打贏了還得賠人醫藥費，贏太狠了直接被警察叔叔帶走……現代法治社會裡，沒有合法完善密集的賽事平台，傳統武術必敗無疑。

還好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不還有「讓自己爽」的全民健身嘛，我們不能靠競技賺錢，但可以努力工作賺錢嘛，然後我們花錢，讓體育，讓高爾夫取悅自己，18洞沒人看不要緊，誰爽誰知道。

最後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高爾夫江湖裡的約架決鬥，比八角籠里更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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