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二叔家的羹湯

文:張偉

今早起來給兒子做飯,本來要燒雞湯,突然想起來要勾點芡放鍋里,冬天喝了暖和,家裡大人經常這樣說。又想到今天兒子要考試,又打了點雞蛋碎濾進鍋里。當我慢慢攪動這一鍋充滿母愛的不倫不類的雞湯時,當蛋花雲朵般漾起來的時候,我的眼睛濕潤了,在氤氳的熱氣中,在朦朧的淚光中,我想起了我的二叔……

三十年前,11歲的我從農村來到鎮上上初一,吃住都在二叔家。嬸子教數學,是我的班主任,叔叔教體育,理所當然地當起了副班主任。

冬天每天早上叔叔帶領全校學生在黎明前的黑暗裡出操,我混在班級的隊伍里跟著跑步,只聽見有節奏的哨子聲和很多學生雜沓的腳步聲以及愛搗蛋的學生偷偷說話的聲音,只能模糊地看見人影。

出操完畢,學生在老師的帶領下去早讀。二叔湊這點空趕緊做早飯。也是燒這種羹湯,不記得是紫菜還是海帶了,切得細細的絲,漂著誘人的蛋花,熱熱的蒸汽升騰中一家人圍著。有沒有鹹菜、鹽豆子不記得了,只記得在食堂買的饅頭很好吃,機器做的,圓圓的,二兩饃饃票買一個。叔叔邊吃還不忘誇獎自己的廚藝。初來乍到的我不敢說話,拘謹得很,老是覺得這不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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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被委任語文課代表,最怕上數學課。嚴厲的二嬸經常讓我到黑板上演算,每次都怕掛在那兒。我成績中上等,一是智商不高,二是不學,玩心大。嬸子安排學霸坐我旁邊,她整天抱著頭眯著眼背書,頭髮髒的打成綹,也沒同化我。我經常跟著兩個女孩逛街,無心向學,最終辜負了叔嬸。中考落榜了,在那個年代好在可以復讀,我才上了高中。

考上師範以後,家裡正好蓋屋,爸不能送我。又是二叔責無旁貸,自費,輾轉多半天,坐長途汽車送我到淮陰。第一次出遠門的我除了興奮就是新奇。絲毫不能體會叔叔的放心不下。他就像朱自清的父親一樣,幫我找到宿舍鋪好床,又把我託付給了體育系的一個老鄉,也是他的學生。他老人家還是不放心,又囑咐我給室友搞好關係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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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給我留下了足夠的錢第二天早晨就回去了,那時候車次比較少。等他走後我才知道他住的旅店是15塊錢一夜的通鋪。

我不知道在回去的路上他老人家有多遭罪,也沒想著去車站送送他,只是沉浸在與新室友的聊天中。現在想來叔叔嬸嬸對我的付出幾乎盡到了父母的責任,而混沌的我坦然享受著這一切,直到今天才恍然大悟,真是愚蠢至極!

歲月如刀,刀刀催人老;時光如白馬,兜兜轉轉,叔嬸已過花甲,我也倏忽到了滄桑而油膩的中年。

沒關係,我會讓您幸福地安度晚年,儘管您不缺錢也不求回報,我要盡我的一份心,報答您冬天裡那一碗碗熱湯的恩情和多少年如一日苦心孤詣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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