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學詩,無以言,讀儒家經典有感!

在四書確立的方法論指引下,儒家五經給予人們的更側重於細化的標準和生活知識的細節。

「樂,所以和歌也」。在上古時代,詩歌已先於文字產生,相傳伏羲作瑟,女捐作笙黃,先民已經能夠體會聲韻的美妙。自倉頡造字后,樂便有了文字載體,就是詩。

《詩經》就是孔子為了讓「思無邪」且能教人溫柔敦厚的詩歌流傳於世,特刪減而成的,風雅頌為其形式,賦比興為其筆法,勾畫了千年的文明。

通過《詩經》的字裡行間,我們可以隱約窺得古人生活的吉光片羽。在先秦的社會裡,言論是自由的,愛情是自由的,古人的才思也是我等後輩始料不及的。其獨立之意志、華彩之表達,值得我們世代傳誦,高山仰止。

每讀《詩經》,我都不覺感慨,古人的想象力何其豐富!「琴瑟友之」、「鐘鼓樂之」足以讓現在的泡妞高手汗顏;「寤寐思服」、「輾轉反側」,相思人空瘦。「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見,如三月兮。」「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雅緻無以言表。

《詩經》將人生活化,以抒情為主,寄託了人們最真實的感情。而其價值評判的標準,都基於人們普遍認可的道德規範和政治需求。只有這樣,《詩經》才能思無邪,才能教人溫和敦厚,教導後世文人以公眾利益為重。

我堅決反對以階級立場分析詩經,我喜歡自己慢慢來品,雖然時常一知半解。詩經本來表達的就是先民樸素的生活,展現的是細緻雋永的含蓄之美,即孔子所言「樂而不淫,哀而不傷」。何需世俗擾攘!

《尚書》意為「上古之書」,作為中國最古老的史書,一直被視為中國的政治哲學經典,是歷代帝王的教科書,是貴族子弟及士大夫必須遵循的「大經大法」。

由於焚書坑儒,古文尚書幾乎不存,後世尚書幾乎在造假與打假的反覆中不斷重建的。說實話,尚書實在難懂,其言語精鍊,有時需要結合很多相關史實才能略知大概。由先秦各代典、謨、訓、誓、命等文獻組成,說到底,是先秦「鬼治」的表現。在奴隸社會,分封製為主要組織性質,家族式管理色彩很濃,所以統治者言必稱古訓,凡事求諸祖先與鬼神,吉則行之,凶則避之,卜卦貫穿全書。

《禮記》是先秦禮法大全,為典章制度之首。禮,最早是對鬼神先祖的祭祀,用來求福。雖然孔子「不語怪力亂神」,但他相信禮儀制度有規範人心的作用,可以將人們導向他所理想的大同世界,所以孔子在禮記開篇就講:人當曲身為禮。

《禮記》通篇由散文組成,通過實例闡述禮的表現與價值,其內涵正如曾子所述:「爾之愛我也不如彼,君子之愛人也以德,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

儒家對於禮的要求到了近乎嚴苛的地步,由此可見一斑。

不可否認,對禮的追求成就了儒家的正統地位,也在中國人心中形成了歷代沿用不提的圭臬。

《春秋》是孔子主編的魯國國史,輝映了當時的天下大勢,故而稱為唯一一個以書名斷代的先例。而今看來,滿篇某年某月某日、時間地點人物,沒有詳細的情節,沒有人物的刻畫,與流水賬無疑。但這卻是世界上最早的編年體史書。

《春秋》中的論述相當簡潔,甚至說簡略。他記錄的每年的事最多不過二十來條,最少的只有兩條,最長的文字也只有四十來字,最少的只有一個字:螟。據此,讀懂春秋更多的還是需要仰仗春秋三傳。愚以為,孔子在《春秋》中獨創了影響深遠的「春秋筆法」才更重要。孔子簡略記事,對事件的評判更是簡約,讓人浮想。一曰顯而微,文見於此而義在彼;二曰志而晦,約言示志,推以知例,三曰婉而成章,曲從義訓,以示大順;四曰盡而不污,直書其事,具文見意;五曰懲惡而勸善求名而仁,欲蓋而彰,書齊豹盜,三叛人名之類是也。

《春秋》給世人提供了文風和方法論的意義,孔子巧妙運用古人對於生前身後名的看重,把對物是人非的評說都隱喻於青史中,以致「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

孔子博覽群書,最愛者為《周易》,韋編三絕即是指此。因為長期以來易經被用於卜卦算命,所以很容易被人誤解。記得年少時我曾為附庸風雅而買得易經一本,橫看豎看都是一鱗半爪,難得其意。而今從思想角度考慮,才發現《易經》乃中華哲學之母體。

我想這樣說應該不為過。《周易》相傳誕生自河圖洛書,先王伏羲據此畫出了八卦,後文王重新演繹,並寫出六十四卦卜辭,再后孔子又為其作傳,故又稱「人更三聖,世歷三古」。

從表面看,《周易》好像是專講陰陽八卦的著作,但實際上他論述的核心是一個對立統一的世界觀,以及如何運用它來得到未來的信息。周易上論天文,下講地理,中談人事,包羅萬象,無所不有。

顧名思義,周易為變化之書。而變化的原因,又在於陰陽的和諧。「是故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是基本物質,分別為「天地、風雷、水火、山澤」,排列組合可得六十四卦,如此反覆以生萬物。

《易經》云:「一致百慮,殊途同歸」。先人們把對事物規律性與多樣性的認識融入骨子裡,成就了曆數千年不易的「和」的思想,孔子更是將這種認識發揮稱為一種仁愛的政治思想。「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中庸中的和與之一脈相傳,易經的實用性可知一斑也。

從現在唯物辯證法的角度考慮,《易經》明辨陰陽,並認為「獨陰不生,獨陽不長」,唯「天地交泰,陰陽互通」才能達到和諧共融的境界。而陰陽八卦的排列組合就是尋找陰陽交泰的途徑,是尋找動態中的和諧。這些,無疑是辯證法的祖宗,其所強調的變化發展規律,質量互變規律,對立統一規律,都有力地支撐著幾千年來的中國人認識世界,改造世界,實現亘古文明。基於此,《易經》無愧「群經之首」之美譽。

總的來說,五經包括了文、史、哲等領域,以其雄渾的廣博與深厚為古人構築了最初的知識體系,正是這個體系的繼續發展與不斷演進,才有了以後幾千年的欣欣向榮。因而,我們有理由相信,這就是我們中華文化的母體。

遺憾的是,現在的很多人已經怠於熟悉這些了,在埋頭向前的同時,若忘了我們是從哪兒來的,這註定是行之不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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