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陳龍:紅也好,不紅也罷

2002年陳龍憑藉《如來神掌》提名金鐘獎,他沒有所謂的「激動」類情緒,不是心高氣傲或者內心覺得當之無愧,是因為當時尚年輕的他壓根兒不清楚金鐘獎的地位,提名金鐘獎又是什麼概念。

文 | 何豆豆

陳龍不是一個卯著一股子勁兒的人,這與娛樂圈很多靠「演技」行走江湖的男演員有著很大區別。

一般,人想要讓別人覺得自己如何,多少會去努力營造,有的會好好拍戲,有的會拚命耍帥,這其中,「刻意」的成分總是佔比不少。

陳龍是個想靠演技說話的人,這種內心的一貫原則會貫穿在他講話的字字句句。即便是他已經得到了很多認可,無論是作品還是專業人士,大眾對他一貫的評價始終是劃歸到演技派的類別,哪怕他長了一張青春偶像劇男一號的周正臉龐。

在當紅綜藝節目《演員的誕生》舞台上,陳龍直言自己「不是科班出身,想要聽到中肯專業的評價」。直到那個時候,觀眾似乎才恍然大悟,原來一直很會演戲的陳龍居然不是在戲劇院校四年如一日打磨過來的。

此時,他身上關於「天賦」的說辭又偏重了一些。

當上演員的意外之喜

1994年某天,氣候不詳,滬上某館子,還在上學的陳龍正在裡面就餐。

看上去,這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一天和場景,但人生的轉折和故事往往在這樣的尋常中。這一天,館子的另一個角落,某劇組群頭兒也在就餐。二人相隔不到五米,百分百陌生。

看過97年《真空愛情記錄》的人都知道,當時的陳龍的確有張讓人幻想的臉,放到現在就是讓諸位少女心激蕩的全民男友。群頭也是人,感官敏銳,尤其是視覺,咽口湯的功夫瞥見了五米開外的陳龍。

於是陳龍就這樣進入了不知名劇組,演了一個沒臉沒台詞的純路人。具體身份忘了,反正不是帶血的死屍,也不是需要換裝的兵卒子。

興奮,一天15塊人民幣的勞務費,讓陳龍覺得尤其興奮。不是覺得賺錢了,是演戲這件事太讓他高興了。

然後就是兩三年的龍套生涯,跑了多少不記得,但回想起來,這段經歷是以「快樂的事」儲存在陳龍的記憶里。低起點的演員一般路子很唯一:龍套、特約、有身份的角色、看命。

陳龍就是在上述第四階段好運的那個人。1997年,沒有上過表演課的陳龍在三年龍套生涯后出演了自己第一部男主角身份的戲《真空愛情記錄》,台詞超多,戲份不少。

要說「紅」,陳龍早在那個二十年前的1997就體會過了。一張帥臉被眾人熟知,作品反響不錯,粉絲不在少數,所謂「突然的自我」,在那個時候都真切地感受到了。

原來這就是,成名的感覺。

自我突圍

高低起落,人生總是無常。在2011年出演鞠覺亮導演作品《新水滸傳》武松一角之前,陳龍經歷了漫長的迷茫。

這種迷茫主要來自於兩個方面:到底適合演什麼,究竟該怎麼演。

不同於科班出身的演員,被老師手把手教過「聲台形表」,角色再怎麼刁鑽也有基礎知識支撐,笑要如何,哭要如何。陳龍不一樣,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在面對角色的時候,到底應該怎麼樣。

這種內心的不確定即便是在後來參演爆火大劇《琅琊榜》時,他都仍有。

陳龍不小了,41歲的年齡在不停刷新的娛樂圈似乎沒什麼優勢。內地中生代男演員更迭斷代,兼具顏值和演技的更是少之又少。按這個標準,陳龍怎麼都算一個。

但這樣的設定又讓他處於某種困境:往上,還沒有偉大的經典作品出現,離老戲骨還有一段距離;往下,新人層出不窮,很多角色已經不會再找這個年紀的演員了。

這點陳龍倒是看得很開。如今的狀態他欣然接受,自己也是從小鮮肉、偶像劇過來的,鮮花掌聲都有體悟。到現在歲月流逝,演不了18歲的校園男神,也沒什麼可氣。

做那個階段該做的事兒,才是抵禦時代洪流的最好辦法。

陳龍拍戲二十多年了,中間有過想要放棄的時候。在那段迷茫期,幾乎所有演員都會產生的人生質問中,他也動搖過。但演戲實在是個令人激動的職業,有勁兒。

那時候陳龍所演的角色讓他深感困惑,甚至不知道價值點在哪。如果在艱苦的工作中無任何快樂可言,他感到疲倦。意義在哪裡?意義無從探尋,慾望就會受阻,這是普遍的道理。

參加完《演員的誕生》,陳龍飾演的華子網上叫好聲一片,對於淘汰的結局,觀眾不能理解和接受的成分更大。

陳龍卻覺得「沒有輸贏心就沒有失落感」。

早在第一期,節目組就邀請了陳龍,檔期原因一直沒能去。隨著《獵場》的收官,宣傳工作告一段落,陳龍覺得是時候了。他對舞台是偏愛的,這個集中展示演員能力的地方總是有種魔力,一種讓人想在上面詮釋自己的魔力。

陳龍沒想太多,是不是適合這個舞台,結局對自己有何影響,他都沒有考慮。想那麼多幹嘛呢?舞台是純粹的,雜念太多,改變的不僅僅是這件事的性質,更會影響自己的態度。

直接去吧。

進組,見到對手,拿到劇本,演了華子。時間緊任務重,壓力之外陳龍著實想試試華子這個略顯變態的綁架犯。這種身上集中了複雜人性的角色,對於陳龍來說實屬開胃菜,太誘人了。

陳龍的爆發力不可小覷,與採訪時對面那個溫文爾雅、待人親和的他有著讓人意想不到的反差。

就像現場評委所說,有的演員不用誕生,他們就是演員。陳龍就是演員,這個舞台對他來說沒有工具性的目的,他並沒有把這裡當成一個生死角斗場,要憑藉各自的招牌和武器殺得對方片甲不留,獨享那份「贏」的快樂。

他只是想來過把癮,內心覺得是個相對於當下各色戶外真人秀更專業的舞台。

「我去的時候目的很單純,去演一把,聽聽專業評價。陶虹老師的讚賞也讓我覺得很高興,演員之間都有惺惺相惜,我感受到了。這不是一個跑步比賽,非要爭個你死我活,輸贏心太重都會寫在臉上。」

平穩力爭上遊

可能苦出身的演員更適合挖掘,攀爬到現在總是有更多不為人知的辛苦事。生在上海長在上海的陳龍沒有這樣的咬牙切齒。

演戲二十多年,如今家庭幸福育有兩子,事業又迎來了一個小高峰,一切都是圓滿又平和的。

演員之外,陳龍多了幾個身份:丈夫、爸爸、家庭的支柱。需要他的人更多了,他需要付出的也更多了。人生隨著婚姻的完成到了一個新的階段,挑戰和責任也隨之而來。

戲紅了,人也忙起來了。陳龍的行程越來越滿,時間也越來越緊。他時常發現不能陪在家人身邊,兒子的親子活動他也很難到場。

愧疚心佔據了他很長一段時間,這大概也是一個忙碌的父親的普遍心理。

前不久在劇組拍戲,老婆章齡之發來信息說兒子學校有個爸爸運動會,知道他不能來已經跟老師請好假,讓酒酒在家休息。

短短几句話,讓陳龍的難過到達了頂點。妻子的貼心字裡行間,他們都在共同維護屬於孩子的那份驕傲,但他始終覺得責任在自己。

時間在孩子身上似乎更生猛,白駒過隙,他們一天一個模樣。陪伴這種事情,錯過一次少一次,看到個子變高、忽然懂事的孩子讓父母難免糾結。

在不影響劇組整體拍攝計劃和進度的情況下,陳龍向劇組申請協調半天假期,從蘇州趕回上海參加大兒子酒酒學校舉辦的親子運動會,坐上了回上海的動車,路上他想的都是兒子見到爸爸的反應。

驚訝之後是欣喜,酒酒開心到不行。請好的假不作數,拉著爸爸去了學校參加了運動會。此刻的陳龍,有種天倫之樂的幸福。給家人意外之喜,不缺席他們生命中的重要時刻,大概是最享受的成就感。

如果說幾年前,陳龍的精神核心還是當個好演員,現在他的精神支柱又多了一個:家人。不拍戲的時候,他很少去酒肉局,都是在家泡壺茶,陪孩子做作業,和妻子聊聊近來的人事物。

現在的陳龍還會像二十年前不知道怎麼演戲時那麼焦慮和擔憂嗎?不會了,他有堅強的後盾,也練就了一顆不斷嘗試但決不動搖的心。

這些,都是生活給的,自己琢磨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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