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肉香

  初春。飛雪。一片又一片,連成片,打著旋。
  
  水生好不容易在馬路拐角的垃圾桶內尋摸到半個被丟棄的硬包子,狼吞來不及虎咽,那點分量就已鑽進飢腸轆轆的五臟廟。破敗的棉絮下水生的四肢早已凍僵,忽冷忽熱的身體不自禁打擺子。
  
  夜幕眼看就要再度闔上,難道要準備凍死街頭?
  
  水生茫然地轉悠尋覓,終於來到一片破舊的廠房后,那是堆砌廢棄煤渣處。一股久違的溫暖襲來,猶自冒著熱氣的煤渣映紅了水生的眼眸,並直接滲透到他的身體里。
  
  精神為之一振的水生就近找來一把大鐵鍬,在煤渣堆正當中挖出一個足夠容身的狗洞,蜷縮著身子鑽進去,安然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紅彤彤的亮光乍然爬進水生沉重的眼皮,驚醒水生正抽搐的胃,也許胃裡的酸液早已恣肆沸騰。不過水生不想起來,他不想離開這一片溫暖,他害怕重新回到寒冷的世界,於是他拒絕相信飢餓,選擇再度沉入睡夢。
  
  一陣肉香卻偏偏鑽入水生已嚴重鼻塞的蒜頭鼻,更是引發久不知肉味的水生半夢半醒間強烈的食慾,手指沒來由就條件反射跟著直覺踅摸出去。水生睜不開眼睛,但他依稀知道是摸到了一塊焦脆的烤肉,該是被人扔進煤渣丟掉的垃圾吧。水生模糊的思維還想感恩這位棄主的大恩大德,但烤肉的香味實在太誘人,他早已迫不及待送進嘴裡,牙齒舞動大快朵頤。
  
  吃飽后,打著飽嗝的水生很幸福,閉著眼睛繼續他的美夢。
  
  翌日。清晨。一輛警車呼嘯著駛來。警方接到報案,在本市某陶瓷廠廠房后的煤堆中,發現一個新挖的地洞,其中躺著一名被凍死的流浪漢,死狀可怖又怪異。
  
  流浪漢的右手掌以及大半條左上臂,只剩下一副詭異的血淋淋骨架,上面還殘留著不少啃噬的牙印,初步判斷死者遭受過非人折磨,但他嘴角似乎卻又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透著滿足。
  
  (文/醉卧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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