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邊湖上的沉浮

去柬埔寨暹粒旅遊，除了遊覽那些述說吳哥千年傳奇的石窟和廟宇外，還有一個極具地域特色的好去處，便是自然與人文和諧共生的洞里薩湖。如果說吳哥窟是柬埔寨人心靈的寄託，那麼洞里薩湖則是滋養柬埔寨人的「衣食父母」。洞里薩湖（Tonle Sap）是東南亞最大的淡水湖，又稱金邊湖，高棉語意為「大湖」，湖區日照充足、氣候宜人、水量充沛，水產資源特別豐富。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許多柬埔寨人傍湖而居，將房屋和村莊都建在湖上，靠水吃水，與洞里薩朝夕相處，隨湖水沉浮生息，久而久之「浮村」便成為了洞里薩湖上一道道獨具特色的風景線。

洞里薩湖位於柬埔寨西部，與湄公河相連，是湄公河的天然蓄水池，被稱為柬埔寨人民的「生命之湖」，不僅澤被眾生，還作為重要的旅遊資源給周邊的人民創造了不少就業和謀生的機會。暹粒距離洞里薩湖約40公里，從吳哥出發，包車行駛約1小時即可到達湖區。在湖邊，遊人們可以選乘木船深入遊覽洞里薩湖的浮村。小木船沿著紅樹林往裡行駛，沿途的水上村莊漸漸出現，一排排用木材和竹子搭建而成的吊腳樓矗立在水面，裡面生活著形形色色的居民——不同的是面容，而相同的卻是樸實無華甚至是衣不蔽體的穿著。這些水上房屋大都破舊不堪，搖搖欲墜，但這裡的村民卻日復一日地在這兒安祥地生活著，村中的男人們有的開著木船接待外來遊客，有的在湖中撒網以捕魚為生；女人們有的划著小船接客遊覽湖區樹林，有的在船上洗衣服、洗菜；孩子們有的在船上嬉戲、洗澡，有的坐在自家房屋窗前瞪大雙眼，好奇地看著水上來往的遊人。眼前的場景彷彿是一幅柬版水上「清明上河圖」，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一切都那麼富有生活氣息。

乘船大致欣賞完空尼浮村的全貌后，船長會帶著遊客參觀水上高腳屋，也就是浮村人民日夜生活的地方。爬上兩層窄小，有點輕微搖晃的木製樓梯，便進入了水上高腳屋的客廳兼卧室，後面是廚房兼衛生間，牆壁和地板全都是由老舊的木板和竹子拼接而成，木板之間有大小不一的縫隙，從房間透過地板縫隙甚至還可以看到房屋腳下的湖水，走在上面不禁讓人心驚膽戰。放眼望去，家裡簡陋得只有維持生活所需的最基本用具，一張靠在角落的床墊，一張很矮的桌子，三兩個做飯用的鍋，便再無其他，用「家徒四壁」和「五臟俱全」兩詞來形容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村裡的孩子們看到有人來訪，通常都會紛紛聚攏到房屋的對面和樓下。這場景讓人想起了卞之琳的《斷章》——浮村裡的孩子是遊人眼中別緻的美景，但遊人們又何嘗不是孩子們心中的風景呢？也許是命運弄人，讓這些孩子出生在柬埔寨貧窮的水上人家，沒有豐衣足食，甚至有的還上不起學，更沒有電視電腦等現代化娛樂條件，也沒有手機電玩等都市孩童愛不釋手的玩具，但在他們眼中看不到悲傷和煩惱。只要一些小零食小玩具，孩子們就會歡呼雀躍，高興得手舞足蹈，一陣陣清脆的笑聲在寧靜的浮村裡顯得格外悅耳，他們身上最簡單的快樂和童真會深深地感染你。他們，是洞里薩湖的孩子，在大自然的懷抱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遠離現代文明的生活社區，自給自足、自成方圓。浮村人民世世代代都這麼生活著，天生天養，和樂融融，也許生活並不富足，可大人小孩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純真笑容，用一種最原始的方式與大自然融為一體。

當遊人們踏上機動船緩緩駛離浮村，回首煙波浩渺的洞里薩湖，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矛盾和惆悵。你可能會憐憫那些表面上貧窮困苦的孩子們，但似乎並無需擔心他們的明天過得好不好，因為他們是那麼開心滿足。你也可能會牽挂浮村那些搖搖欲墜的木房子，但似乎又不用惦記村民們的生活是否會繼續，因為浮村就像是塵封多年的歷史書，根本不需要追趕現代文明的腳步。

飄蕩於水上的沉浮人生，浮村人一樣樂在這方。

本刊記者 / 夏天

文 /《中國—東盟博覽》雜誌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