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青少年缺了什麼?

當今這一代青少年有了智能手機和社交網路,卻失去了成長過程中的冒險自由,難怪有這麼多孩子出現精神健康問題。

儘管他們對具體日期存在分歧,但歷史學家們一致認為,「青少年」作為一個概念是在20世紀中葉某個時候發明的。之前它是兒童和成年人之間的一個無人研究的階段,在幾十年前獲得了一個名稱與定義,但每隔幾代人,我們仍需要重新認識這一緊張的人生階段及其情緒動蕩。

所以不久前的一則新聞應當引起我們的關註:每4個14歲的女孩(及每10個同齡男孩)中就有一個孩子有抑鬱症的癥狀。人們也許很容易忽視如今青少年的種種情緒,輕描淡寫地認為我們都經歷過這些。但隨著青少年的成長轉移到了互聯網上,年輕人焦慮的源頭似乎發生了根本改變。

那些最糟糕的個案有著嚴重的現實後果。有位議員告訴我,有一家人曾來拜訪他,希望得到他的幫助,他們不僅想離開當地的學校,還想徹底離開倫敦。他們的13歲女兒從事性愛撫行為的畫面被傳得沸沸揚揚,使他們所在的地段變成一個充滿敵意的環境。

被這樣的事情包圍著、被密切關注著,青春期重要的「尋找自我」過程會發生什麼?沒有一連串的叛逆行為,由於個人喜好和性格而受到接受或忽視,青少年時期似乎變成了一場強制性的表演、一種高空走鋼絲般的風險行為。

難怪這些抑鬱的青少年有些怯場。一項關於智能手機一代的研究表明,他們甚至不願花時間跟朋友們相處。因為他們羞於外出,他們「在生理上更安全了,但心理上卻更脆弱了」。

我記得自己在上世紀80年代做過的大部分事情,但值得欣慰的是別人幾乎不會記得,這不僅是因為當年我和朋友們把半干仙山露(Cinzano Bianco)、馬利寶(Malibu)和皇冠伏特加(Smirnoff)令人作嘔的混合物帶上了夜班公車。別人都不在乎。照片也寥寥無幾。

這種醉酒的「學徒經歷」並不像在後台走訪滾石樂隊(Rolling Stones)那樣讓人大開眼界——我們最嚴重的「犯罪」可能還包括眼線和髮膠。

但這些嘗試,尤其是有男孩們參與過的那些,都是必要的,而我們犯的錯,儘管都被強烈感覺到,但本質上都是私下的大戲。

如今卻不是這樣,每一點成就和不幸都會被記錄和分享。如果每一個體驗的重要性都被放大,那麼在你自己準備好辨別形象與現實之前早就被別人下了定義。

「青少年的生活更公開了,」教育支持網路Civitas的學校總監賈斯汀•布萊恩(Justine Brian)認為:「他們距離受到別人的貶損,永遠只差Snapchat的一張照片,或者Facebook的一個帖子。

」她和我在給幾所中學的一場辯論賽當評委時,都產生了不尋常的挫敗感。這場辯論賽的焦點問題理應是關於假新聞,結果它引發了青少年們傾吐他們對於管理自身在線角色的焦慮。

我們倆怎麼都無法引導這些高中生回到正題上——按照布萊恩的說法,他們糾結於一個觀念而不可自拔,「認為在自己16歲時,可能會在網上遭遇一些可怕的事情,由此毀了自己的餘生。」

如果一個「亦敵亦友」的傢伙散布謊言該怎麼辦?如果一張Instagram的照片被「盜」,被用作一篇關於未成年人濫交的文章的配圖,因此毀了發布者的名聲,又該如何是好?這是發生在一名辯手朋友身上的真事——這件軼事牽動了聽眾的心弦。

我們這些年長的評委承認,我們年輕時的冒失行為躲開了家人、教師及未來的熟人們的視線。在成長過程中沒有這種冒險的自由,應該被視為一種真正的剝奪,即使對於那些外表能言善辯又自信滿滿的青少年來說也是一樣。

不久前有一份報告是政府資助的一系列縱向研究的一部分,它顯示了父母們不善於分辨現實狀況:他們高估了兒子們感到的抑鬱和焦慮,同時嚴重低估了女兒們承受的痛苦。另一項研究表明,在處理孩子們的精神健康問題時,教師也覺得能力有限。

矛盾的是,苦惱的孩子們最有可能向在線諮詢服務Childline尋求幫助與支持。證據似乎表明,與其讓青少年們和互聯網斷絕,強制他們戒掉智能手機,不如幫助他們培養數字技能和情緒彈性。

沒錯,近年學校轉變了它們對關懷角色的態度。以往它們讓孩子們自主沉浮,現在學校有了冥想課和心理輔導師。然而,對於引發道德恐慌的恐懼絕不能蒙蔽我們的雙眼:一些年輕人真的深陷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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