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起上高原我才讀懂了你

圖文 ／ 李國濤　王旗紅　楊鑫垚

「今天的拉練，讓我吃盡了苦頭，不僅沒有得到你的關心和理解，換來的還是一頓責怪……」

4月22日傍晚，鄧清清顧不得洗去滿身的塵土與疲憊，一個人鬱悶地回到家屬樓，蜷縮在床上，發了一條朋友圈。回想起丈夫白天時的那副神態與那番話，鄧清清再也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

個頭嬌小、性格倔強的鄧清清打小就希望有一天能夠穿上綠色的軍裝。4月19日，當得知丈夫張功名所在連隊要進行野外拉練時，鄧清清瞬間萌生了一個想法：跟著一塊去。但是當她告訴丈夫時，卻被吃了閉門羹。

「這是軍事訓練，我怎麼能帶著家屬去，更何況，拉練不是旅遊，你這身子骨哪能經受得住。」

「你不就是怕我給你添亂，怕我給你丟人嘛，我偏要去……」倔強的鄧清清和丈夫為此大吵了一架。

第二天一早，鄧清清敲開了連長臧三寶的辦公室，懇請連長答應她兩天後一同跟著去拉練。經過鄧清清的軟磨硬泡，連長最終答應了讓她跟著炊事班一起。張功名對此也是沒了說法，只能順了妻子的意。

拉練路線平均海拔4200米，中點休息做飯的地方海拔更是超過了4300米，張功名擔心妻子會吃不消，卻又阻止不了她，更不能一路照顧著她，只好悄悄地把一些抗高原反應的葯和水裝進了妻子的挎包。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鄧清清興奮得一宿沒睡著覺。

登山鞋、風衣、運動褲、遮陽帽、挎包……鄧清清「全副武裝」，上午九點，跟著炊事班的隊伍，出發了。

剛剛走出營區的鄧清清心情十分激動，一路哼著歌，欣賞著沿途的風景。可沒曾想，剛走出大約三公里，鄧清清就已經開始氣喘吁吁。越往前走，頭暈、胸悶等高原反應便愈發明顯。大概又過了半小時，戰士徐斌發覺她似乎有點不對勁，便勸她上後面的收攏車。看著身旁的戰士一個個被幾十斤重的背囊和裝備壓得連身子也直不起來卻仍在堅持，鄧清清想起自己當初不顧丈夫的反對，堅決要跟著來，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翻越一座雪山時，鄧清清難受得不行，眼看就要掉隊，便小跑了起來。不料踩在一塊石頭上，一個趔趄，就要跌倒，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這才化險為夷。等她反應過來，那個熟悉的背影已經朝前走了，鄧清清認出了那是丈夫張功名。可是他為什麼也不停下來，看看自己是否受傷，哪怕只是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那一刻，鄧清清的心比高原反應所帶來的難受還要痛。

緊趕慢趕，鄧清清終於和隊伍一同到達了中午休息的地方。顧不上休息，炊事班已經開始挖灶，準備生火做飯。鄧清清見狀，也一起加入了他們。摘菜、洗菜、切菜、淘米做飯，此時的鄧清清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難受，還真像是個炊事班的戰士。

半個小時候后，飯做好了。鄧清清興高采烈地揭開高壓鍋，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班長，飯好像沒熟」，一旁的新戰士吳英樹瞬間喊了出來，大夥聽見后都圍了過來。

這時，丈夫張功名一臉嚴肅地望著她，「叫你別來，你偏要來，這下好了，大家累了半天，連飯都吃不上了。下午還得走著回去，你說怎麼辦……」獃獃站在一旁的鄧清清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低著頭，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為了這次拉練，她很早就在心裡盤算著、準備著；為了給戰士們做一鍋爽口的飯菜，她提前兩天走進飯堂操作間觀察戰士們做飯；另外，她還特地上網搜集了許多關於如何克服高原海拔對生火做飯影響的知識。在她隨行帶著的一個小本上密密麻麻記著：海拔每升高100米，水的沸點降低0.3℃；拉練休息點海拔4200米，沸點87℃；開大火使高壓鍋上氣后關至中火，5分鐘關火，出鍋；水加至淹過大米約5厘米……可是出現這樣的情況，連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問題究竟出在哪兒。

事後，鄧清清翻開小本上記下的東西，拿給戰士們看。原來，做飯的地方比連隊的海拔高出了近300米，所以高壓鍋上氣后還需要加兩分鐘。鄧清清不禁為自己的過錯羞愧得臉紅……

回去的路上，走在隊伍最後的鄧清清一句話也沒說。看著前面戰士們的背影，她的心裡比來之前的高原反應難受一萬倍。

晚上十點，丈夫從連隊忙完回到了家屬樓宿舍，獨自坐在客廳，用針挑破腳底板上磨出的血泡。鄧清清從床上爬起來，走到丈夫跟前，用手撫摸著丈夫肩上勒出的血痕，淚水像斷線的珠簾一般，滴打在張功名寬闊的臂膀上……

鄧清清刪掉了上一條發的朋友圈，寫下：和你一起上高原，我才讀懂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