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醫集》中的靜功妙藥九種

靜功妙藥九種

予幼年習八股業,工夫只在夜間,披華振秀,屢試輒冠軍。揣摩既久,覺八股無甚用處,究心醫理、地理、諸傳。自趨庭傳授而外,游名山大川,訪高人異士,讀已見書,並讀未見書,名師剖晰,秘訣始多。醫理、地理確乎有驗,著有《天文秘占》、《地理確義》。先師真本諸刊,久已行世。因欲步三大幹龍,未及其一,而足疲矣。偶一日入高巔深林,十數里無人煙。日已暮,遠望平坡,有小草篷,急往投之。見一老者,詢其年不答,叩以薪火借炊,曰無有。心私異之,此必高人也。下拜求教,雲與予有夙緣,授以坐功。至半夜,忽然骨節俱響,遍體快暢,如嬰孩胎中,不可名狀,此身在羲皇以上,竟不知有今世境。老者曰∶此開關也。數日登山勞倦、筋骨疼痛至此俱釋,津液滿口,腹不知飢,心又異之,此殆卻病休糧秘訣也。后復訪,則並草篷不復見矣。至丙子科,寓湖南凈寺,見一道者在寺前靜坐,視其概與予無異。請入寓,因語予以草篷即予師無生子也。予前所傳,止有手訣心訣,此即吾儒正心誠意、心齋坐忘真旨,一切語言文本、見解造作皆無所著。道者始詳語四戒、五進、六不傳諸則。閱三日,而道者不知何往。嗟乎!其即向草篷者哉?

予何緣之淺而覿面失也!嗣後與葛屺瞻先生、郭丹葵先生、馮茂遠先生、九十四歲翁陳白也先生相參秘旨,諸公自以向者閉息、導引、十六字、八段錦,與夫三字、六字、十二字、七轉九還及袁了凡先生禪印坐功,諸法行之,皆驗。然終涉有為,不若無生子直捷了當,妙蘊無窮。問道盲者,然無生子之訣不涉語言,難陳紙筆,若夫袁葛郭陳諸公,其閉息導引諸法,或舊本所有,或口相授受,予得而編輯之,俾好道者開卷有得,是亦囊中妙藥延年卻病,多服為佳者也。

閉息

先將凡慮滌卻,擇凈室靜坐,閉目,鳴天鼓三十有六以集神,咽液三十有六以聚氣,而陰戶可以陰合,使眾邪不得下居。閉氣自一至十,默數九九而止。非閉噎其氣也,乃神定氣和,絕思忘慮,使鼻之息若有若無。

診其脈六動為一息,九九者八十一息,總四百八十六動脈也。常存赤氣,自其口出,狀如火輪,周其室中,定則內想安寢,自然疾病除而陰邪遠矣。

初閉息,經十息至五十息,至百息。氣不在上,亦不在下,如游渾沌,不能破散,凡一日一夜,一萬三千五百息。《太微升玄經》雲∶氣絕曰死,氣閉曰仙,魄留守身,魂游上天。先吹退場門中濁氣七口,以手指捏目大小 ,按鼻左右,旋耳摩面,乃以舌抵上 ,撩口中內外津液三十六轉,滿口咽之,如此三止。漱咽靈液,灌溉五臟,面乃生光。

《黃庭篇》曰∶元氣者出於下丹田,流注於身,凡晝之午則陽極而陰生,故會合於泥丸,陰陽相推,循環無窮。夫能服氣固精,得其節符,則靈氣凝變。如紫煙白雲。充於三田,升為雲,降為雨,以之溉灌五臟。而植根者也。上納津液,下勿泄其氣,氣液充滿,如深井之出湧泉,自然洞流無窮,通於鼻門,而入於口,滋於身,如是則黃鉛紫汞生矣。根據時采而煉之,入于丹田,貫諸百節,自然出暗室而照真陽之門,故曰回紫抱黃,入丹田者,此之謂也。

五氣各屬一臟,餘一氣屬三焦穴。氣者,噓、呵、 、吹、呼、嘻。噓屬肝,肝主目;呵屬心,心主舌;屬肺,肺主鼻;吹屬腎,腎主耳,呼屬脾,脾主中宮;嘻屬三焦。各臟俱有濁氣,人夜睡醒時,口中濁氣熏蒸,自不聞耳。口則吐之,鼻則納之。吐之說,不過初吐濁氣,盡即止,后皆津液清丹,全在閉口方能咽下,若一納一吐,是隨收隨散也。

閉氣全要腹空,日間端坐申腰,如坐禪法,以鼻納氣照前。夜間須要睡醒,子時后,正卧側卧無不妙。

閉氣之法,勤而行之。《火候篇》曰∶閉氣二十有四,其數足矣。出則復閉,用赤龍右攪者七,左攪者九,漱者十有六、琢齒二,分三咽。先右次左次中。此陰爻也。閉氣三十有六,其數足矣。出而復閉,用赤龍左攪者七,右攪者九,漱者三十有三,琢齒三,分三咽。先左次右次中,此陽爻也。凡閉氣一百九十二,以火二八兩 之,學人當明水火既濟之法。夫火在心為性,水在腎為命,二者實相須以濟焉。腎之水,非心之火養之則不能上升,心之火,非腎之水藏之則不能下降。夫能長養成就,上際下蟠,旁通曲引於三元九宮、五臟百節,斯可以保固而長存也。

常人每卧時,垂足閉氣,舌抵上 ,目視頂,提縮穀道,即咽津一口,共行九遍。熱擦腎 穴,九九數。少年可御夢遺,老人可愈頻溺。

導引

漱舌下泉咽之,名曰胎食。得道者生六翮於臂,長毛羽於腹,飛無階之蒼天,度無窮之世俗。

習不唾法,有則含以咽之,使人精氣常留,面目光彩。又曰∶津液者吾身之寶,寶聚則為富翁,寶散則為貧客。

人身中夾脊與規中相對,用鼻息呼吸,呼者呼自己之元氣,從中而出;吸者吸天地之正氣,從外而入。吸要從氣海上(肺之上)貫下丹田入命門(丹田臍下,命門臍中),與祖氣(穴即下丹田,在臍下一寸三分)相連,如磁吸鐵,同類相親也。非止救護命寶,抑能添油接命。故修長生者,必固其氣,氣固則身中元氣不隨呼而出,天地之正氣恆隨吸而入,久之則胎息定,鄞鄂成。行氣在照玄膺(舌下有三竅,中玄膺,左金津,右玉液)一竅,以舌折而舐之,少頃則津液滿口,微漱數遍,徐徐以意引下,至重樓(咽喉),漸達膻中(胸前)、中脘(心間)、神闕(規中),至下氣海(穀道前),就從氣海分開兩路,至左右大腿,從膝至三里(穴在膝下),下腳背及大拇指,轉湧泉(在腳底心),由腳跟腳彎循大腿而上,至尾閭(穀道后),合為一處,過腎堂、夾脊、陶道、大椎、天柱,分送兩肩兩臂,至手背,由中指轉手掌,一齊旋迴,過手腕,由腋至胸旁,歷腮后,從腦灌頂,復下明堂(腦前眉上),上 ,以舌迎之,至玄膺而止,此為一轉。稍停,又照前行動,則壅滯疏通,貫穿諸經,通達諸竅,是玉液鍊形也。然行氣須用眼者,目之所至,心亦至焉;心之所至,氣亦至焉。其用液者,液中有氣,液氣相生,為金液之基,作潤身之寶,穿關透節,無處不到。況玄膺乃津液之海,生化之源,灌溉一身,皆本於此。以此法行之,無有舛錯。坐畢,當於頭面散火,理五臟之氣。散火先搓兩手熱,摩面三十六;次須周匝,隨摩頂門三十六;次摩腦後二十四;次手掩兩耳,擊二十四次,次摩上元六合穴三九二十七次,此穴在兩眼梢外陷處,此穴一名攢竹,用兩食指按之;又兩大指按耳珠旁聽會穴,共三九二十七次;次以兩手背摩兩眼二十四次;又以兩手中指掐近鼻眼角,轉二十四次;隨掐眼梢轉二十四,又側兩手摩眼眶二十四,又搓兩手第二指及中指熱,夾兩耳摩耳前二十四,后二十五,共四十九次,又搓兩手中指熱,摩鼻兩旁三十次;隨以手托天三次;即以右手摩左手,自肩及臂至指三十六次;左手亦如之,每指屈其節令有聲;后搓兩手熱,摩腎堂八十一次,摩遍身三十六次,摩腿膝至足趾三十六次;又以右手摩左足心湧泉穴八十一次;左手摩右足心八十一次,然後以意歸至丹田,臍下一寸三分際守之,靜坐片時而起。坐用《抱中集》神訣法,將左足抵大中極,右足盤,兩手掐子紋,左手按臍,右手按臍下,靜坐凝神,先叩齒三十六通以集神,漱津滿口,以意送下丹田,運河車正氣于丹田中,溯尾閭,透雙關,上腎堂,沖夾脊,上陶道,過天柱,至玉枕,住泥丸,少頃下至鵲橋,入喉至胸,過玄關至臍,穿后二腎中間玄牝而止。如此三十六通,或八十一通,愈善。功畢復叩齒三十六通,咽津液三口,使神不散。后坐床上,兩足雙並,以目視頂,舌抵上 ,握固,縮穀道,搖 為之,兩足如氣球狀,氣極即休。如有足痛,日行七八次,平時只轉三十六次可也,此乃導引秘法。功畢,以左足下地,默祝曰干元亨利貞;右亦祝曰日月保長生。各三祝。

葛真人曰∶靈龜俊鵠,千歲不食者,善息故也。舌之下有三穴焉,左曰金津,右曰玉液,中曰玄膺,皆涌生甘泉,以灌於氣海。氣海者,命門也,此生死之岸也。神氣精,身之三寶也,保之之要有三焉。始以導引百骸,通流血脈以安其體;中以勤修百行,抱制魂魄以全萬神;終以淘煉本元,飛行日月以復其真精。真精得一,可以仙矣。治身之要,在乎存想,閉目內視,而使神識氣,氣識神,於是氣為神胎,神為氣主,神氣相合而自然,此真想也。日月既足,可以出入其殼矣。肺,主氣者也,是為華蓋,下通於命關,上貫乎神廬,氣或不通,則鼻塞矣。於是存其白元,靜調六氣( 噓呵吹呼嘻),可以革壅滯者矣。白元者,肺之真氣也。治身莫先乎行氣,氣活則血榮,血榮則精實,精實則神靈,而四海內豐矣。四海者,氣血精髓也,其要在乎戒五傷焉。咸多心傷,苦多肺傷,酸多脾傷,辛多肝傷,甘多腎傷。不特此也,久視血傷,久卧氣傷,久立骨傷,久坐肉傷,久行筋傷,知此者血氣調理,上窮七返,下究九還,煉真元,服金液,於是血成乳,氣成雲,骨成金,髓凝霜矣。肝,藏魂者也。忍怒可以制陰,抑喜可以養陽。一陽起於子,而至於巳,則六陽極矣;常人之真氣,遇極則飛散,達生之士觀其極,則內生一陰;自午至亥,則六陰極矣,內生一陽。陰陽相推,生生不已,故得神全精復,與天地相久。此何道乎?用七日來複之候,以攝魂還魄、煉丹結胎者也。腎堂者,玄關也。心腎合為一脈,其白如線,其聯如環,中廣一寸二分,包一身之精粹,是為九天真一靈和之妙氣,至精活命之深根者也。常能存固,則二部之海水,應刻定候,其潮自生,至於生門矣。生門者,幽關之戶也,水之運也,及冬至則王氣極,夫能實其腎則凝為白金,得乎離火,則為還丹矣。脾者,元氣之根也,能消谷分氣,其脈下貫於命門(臍下一寸三分),是為下丹田。命門者,性命之門,非獨右腎已也。常溫養脾火,使土氣充盈,則體強而本固矣。膽者,六府之精也,主諸氣為外,應乎目瞳鼻柱,煉三元之氣既久,則五臟之靈光夜燭矣。鼻之氣出清入玄者也,夫存想發火,運載河車,不離乎呼吸而已。於是煉其津液,而入於玄宮,腎之鉛汞飛出於上道,乃上下關鍵而不泄,聖胎斯成矣。舌之吐縮,漱津咽液,當如江河之注五內,源源不絕可也。善治生者,先治其心,將躁則安之,將邪則止之,將求則舍而抑之,將濁則清而澄之。行止於是,造次於是,久之則物冥於外,神鑒於中,不求靜而愈靜,於是動寂俱忘,天真自適矣。語曰∶子欲不死,腸中無滓;子欲長生,腸中當清。故宜食太和之精氣焉。夫欲實其腹,先虛其心。心主靜者也,氣主動者也。通乎道者,翱翔海宇之外而心常寧焉,休息毫釐之間而氣常運焉。靜然後能契至虛,虛極則瑩,天地之大,莫能逃乎方寸矣。

《精景按摩經》曰∶卧起平氣正坐,先叉左右手度以掩其頸后,因仰面視上而舉其頸,使頸與左右手爭,為之三四止,使人精和血通,風氣不入。已復屈動其身體,伸手四極,反張側掣,宣搖百關,為之各三焉。已乃咽液二十過,以導內液。常行之則體不垢,邪氣不幹矣。

《太素丹經》曰∶一面之上,常以左右手摩拭之,使熱,高下隨形,皆使極匝,使皺斑不生,光澤如少女,所謂山澤通氣者也。耳目者,尋真之梯級,總靈之門戶也。以手按眉后之穴三九過,是上元六合之府也。以手心及指摩其目顴上,以手旋兩耳,行三十過,其摩數數然無時也。既已,則以手逆乘額上三九過,從眉中而復上,行入髮際,咽液無數,常行之,目清明矣。目之下、顴之上是決明之津也。以手旋其耳,采明HT 膜之道也。夫人之老,鮮不始於耳目者也。

以手乘其額,而內存赤子,則日月雙明,上元喜矣。於是三九之數,是為手朝三元,固腦堅發者也。首之四面,以左右手乘之,順發就結令多,則首血流散,風濕不凝矣。以手按目二九過,是為檢目神;耳數按抑則聰徹,名曰管治城廓,名書皇籍,鼻數按其左右則氣平,名曰灌溉中嶽,名書帝 。目欲瞑而內視,以見其五臟則腸胃明徹。

杜廣平授玄白之道於介先生,嘗旦旦坐卧,任意存於泥丸,其中有黑氣焉,次存於心,其中有白氣焉,臍之中有黃氣焉。其初存也,氣出如豆,既而漸大衝天,於是三氣如雲,纏咽繞身,而覆身之上,變而為火,在三咽之內,複合景以煉一身,一身之內,五臟照徹。如是旦而行之,至日中而止,於是服氣百有二十過,所謂知白守黑可以不死。

煉精有法,全在腎家下手。內腎一竅名玄關,外腎一竅名牝戶。真精未泄,干體未破,則外腎陽氣至子時而興,人身之氣與天地之氣兩相吻合。精泄體破,而吾身陽生之候漸晚,有丑而生者,次則寅而生者,又次則卯而生者,有終不生者,始與天地不相應矣。煉之之法,須半夜子時披衣起坐,兩手搓極熱,以一手將外腎兜住,以一手掩臍而凝神於內腎,久久習之而精旺矣。一切導引以閉息為主,一切修養以斷欲為主。息不閉則氣不聚,雖導引何益;欲不斷則精不住,雖修養無功。導引療未患之疾,通不和之氣,動之則百關氣暢,閉之則三官血凝。《法藏碎金》曰∶修協用二法∶止觀也,導引也。止念令靜,觀理令明,念靜理明,無生可成。導氣令和,引體令柔,氣和體柔,長生可求。又雲∶百體導引貴乎動,久久必和柔,此道家之妙用也;一心檢攝貴乎靜,久久則明徹,此禪家之妙用也。

踴身令起,平身正坐,兩手叉項后,仰視舉首,左右招搖,使項與手爭。次以手扳腳稍閉氣,取太沖之氣(太沖穴在大指本節后二寸骨罅間陷者),左挽如引弓狀,右挽亦如之。以手按目近鼻之兩,閉氣為之,氣通即止。引畢以手按目四 三九遍,捏令見光明。捏目四畢,即用兩手側立摩掌,如大開目熨睛數遍,以兩手按眉后小穴中二九,一年可夜作細書。眉后小穴為上元六合之府,主化生眼暈,和瑩精光。長珠徹瞳,保煉月精,是真人坐起之道。紫微夫人曰∶仰和天真,俯按山源。天真是兩眉之角,山源是鼻下人中也。兩眉之角是徹視之津梁,鼻下人中是引靈之上房。

葛屺瞻曰∶予賦稟最弱,壯年間,每房勞則三日不出戶,七日不易衣。臨文畢,時吐血眩暈,藥力無效。自傳閉息導引之術,苦坐百日,始得開關,覺神氣漸旺。

行之三年,無房勞諸病,進飲食、長精血、悅顏色,得力於此不少矣。閱三十年余,又得傳靜忘坐功,既不行氣,又不咽津,即導引皆無所用,惟是閑時便靜坐,掃卻一切,獨證本來。吾身有天地,靜中光景逼現,后並此光景亦復不存,並精氣神付諸烏有,直到有生以前,無處著腳去所。殆顏氏坐忘真樂歟?自以道妙盡於此矣。今更得無生子五進四戒秘旨,斯真證宗第一義也。

郭丹葵曰∶予好道數十年,精氣神會合處所,實覺有得,只導引之法行之殊煩難,不免作止,惟每晨取幼女津唾服之,以多為貴,久久百節靈通,飲食加進,即今大耋而玄發青髭,登山如平地也,豈不驗哉!祝茹穹曰∶此傳未嘗不妙,未嘗不驗,慮食生也,進以熟則無量。其法當使女人頭晚用擦牙葯漱凈,至半夜后或清晨,女人亦叩齒,漱舌下泉滿口,接取過口,再漱服之。斯還元之秘訣,不老之奇方也。

竺陽子馮茂遠曰∶嘗觀象於乾坤 復,知《契》言剛柔有表裡,為消息陰陽至義。蓋《易》象自 至坤,皆表柔而里剛,陰凝合而生陽於內也。廣成子曰∶為汝遂於大明之上矣,至彼至陽之原,原至陰也。自復至干,皆表剛而里柔,陽變動而生陰於內也。廣成子曰∶為汝入於杳冥之門矣,至彼至陰之原,原至陽也。是故干之靜專即坤之靜翕,匪翕,也,於何有專?

干之動直,即坤之動辟,匪辟也,於何有直?夫是以幹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必以坤為道廬也,日月之有明,亦若是矣。其明者金也,至陽之精,日之魂也;其黑者水也,至陰之精,月之魄也。由三日復明,立表微剛,至望為純干,柔皆在里。《契》言子藏母胞,謂水為金子。水固未嘗滅也。由十六生魄。表吐微柔,至晦為純坤,剛皆在里。《契》言母隱子胎,謂金為水母,金亦未嘗亡也。徐子云∶利用安身隱形而藏。又雲∶推情合性,轉而相與,此藏彼轉,互為室宅。玄家擬諸呼吸以相含育,亦知夫呼以吸為根,吸者呼之窟乎?亦猶夫天地之息踵於地,日月之息踵於月乎?

或測之以七衡四游、二陸九道,要皆跡耳,安所見呼吸哉?惟夫地氣升降而見乎卉凋蟄啟,月光吞吐而見乎兔闕桂舒,則若有呼吸存焉。然仰求之光氣之交,曾莫之往來,而煉士必欲循呼揣吸,高者搏空,卑者逐末,相牽入九里昏霧,以及皓首,殆哉!《至真歌》雲∶但看嬰兒處胎時,豈解將心潛算計。試嘗燕居,合天地為元包,連旦暮如胎處,無營無慮,滿六虛是一團元和,於中微有一息綿綿,沖虛自在,正爾虛極靜翕,寂如坤土,久之靜極發機,形於庚辛之金,金中含有元精,即玄家所欲采於腎府之真鉛也。由火不下蒸,金不生水,然此火非他,亦坤元本來具足,念息神存,隱明內照,則元氣自聚,元精自產,瞥爾潛潭吐萌,如《契》言∶日施德而月生光。又言∶陽燧以取火,非日不生光,乃其象也。從此 蒸潤,鉛氣自騰,皆由天然真火自生自育,沖而徐盈,非關意識下交上達,轉運以致之。只要閑閑靜住,委心虛無,聽其熏蒸,如雷雨之動,滿盈三宮,自然生陰化液,鉛汞自合,如《契》言∶太陽流珠得金華而化白液,喉中覺有甘津,是其驗也。又《契》言∶方諸非星月,安能得水漿。此月亦非他,即《悟真篇》禪光終日照西川之月耳。可見通一身全體大用,皆其消息相因,先天不離後天,坤壚便是干鼎。特於剛柔表裡、陰陽動靜之際,氣液交養,伏蒸變化,以陶真鍊形。

若可求之呼吸,而不盡繫於呼吸,故曰黃中漸通理,此陰中煉至陽之下手元基。二液還丹,亦莫不由之始矣,曾何有於危殆?而《悟真》言∶受氣之初容易得,抽添運火要防危。

何謂哉?謂陰,陽之升降,自右轉子而訖卯,自東旋午而至酉,此時最易昏散,防有陰陽小變之虞,若用意觀照,防有浮沉溢度之患,忘與助皆害也,豈徒不作丹而已乎?《太上》雲∶形動德散,氣越道叛。陳虛白雲∶念起則息粗,意散則火冷。正為卯酉中刑德相負,刑即死戶,德即生門。其機如此,其危如此,其最玄最妙又如此。玄修之士,夫亦肅括元樞,而握機無極乎?

陳白也曰∶道家諸法,自是不可少的,予所秘傳,有更直捷更神妙者,不用閉氣,不用導引,不用咽下 然有聲,並不用夾脊、規中、泥丸等相照應,只一「竅」字妙不可言,機全在目。人目外視能見物,內視能見神,見物則昏,見神則明。每晝夜得閑便坐,不拘屈坐,不拘椅坐,先用手搓熱摩眼畢,隨閉,手交臍下,叩齒七十二,漱舌下泉七十二,攪上 七十二,多寡津液任其自吞,然後以目視竅。此竅不在心上,不在境上,但覺目神所至有一圓圈,視之不已,其光漸大,充塞吾身,遍大世界皆不出此竅內。視久神化,不知有吾身,不知有天地,並不知有竅,而身內藏竅,毛竅、骨節竅,一氣周流,百體從令。行之一年,覺有內陽一點從臍下動蕩,如婦人有孕然;行之二年,此一點透上頂門;三年而成混沌,而成交媾,而成嬰兒,遂聖而不可知矣。祝茹穹曰∶謹聞命。

八段錦

法根據閉氣,行於夜半后,生氣初動時,濁氣口中吐之,清氣鼻中納之,子后午前各一次。

先去一切思慮,閉目冥心,盤趺而坐,握固靜思集神,然後叩齒三十六。后又兩手向項后,數九息,勿令耳聞。乃移兩手心掩兩耳,先以第二指壓中指,彈擊腦後,左右各二十四次。

搖頭左右顧肩膊轉,隨動二十四。以舌攪口齒,並左右三十六。待津液滿口,漱三十六,分作三口,如有硬咽下 然有聲。龍者液也,氣者虎也,液行氣自奔發。乃以鼻引清氣閉之,少頃搓手令極熱,微微放氣出。腰后外腎為精門,搓兩手心熱,背後摩腎堂三十六畢,仍收手向前握固,閉口鼻之氣,想用心火下燒丹田覺熱極。俯首擺撼左肩三十六,右肩三十六。想火自丹田透雙關、入腦戶,鼻引清氣,閉少頃,乃放直兩腳,叉手向上托天,按頂各九次。然後放下,以兩手向前攀腳心十二次。乃收足端坐,候口中津液,所云逆水上也。如無津,照前法再漱再吞三度,所得神水分三咽,乃為九也。咽下 有聲,百脈自勻暢。

擺肩並身二十四次,再轉轆轤二十四次,閉氣想丹田火自下而上,遍燒身體,魔消夢安,寒暑災病皆不能入,與乾坤合矣。

八段錦詩

閉目冥心坐,握固靜思神。叩齒三十六,兩手抱崑崙。左右鳴天鼓,二十四度聞。微擺撼天柱,赤龍攪水津。漱津三十六,神水滿口勻。一口分三咽,龍行虎自奔。閉氣搓手熱,背摩后精門。盡此一口氣,想火燒臍輪。左右轆轤轉,兩腳放舒伸。叉手雙虛托,低頭攀足頻。以候逆水上,再漱再吞津。如此三度畢,神水九次吞。咽下 響,百脈自調勻。河車搬運訖,發火遍燒身。邪魔不敢近,夢寐不能昏,寒暑不能入,災病不能 。子后午前作,造化合乾坤,循環次第轉,八卦是良因。

十六字

一吸便提,氣氣歸臍,一提便咽,水火相見。此十六字,仙家名十六錠金,至易至簡妙訣也。口中漱津三五次,舌攪華池,仍以舌抵上 ,滿口生津咽下 然有聲。隨於鼻中吸清氣一口,以意會及心,寂地送至臍下一寸三分丹田之中,略存一存,謂之一吸。隨用下部輕輕如忍大小便狀,以意力提起使歸臍,穿腎堂,過夾脊、陶道、天柱、風府、玉枕、透入泥丸,其升而上,如雲如露,生津滿口,氤氳氣沖,謂之一呼。一呼一吸,謂之一息。氣既上升,隨又前然有聲咽下,鼻吸清氣送至丹田,稍存一存,又收縮下部,如前輕輕提上,與臍相接而止,而後覺沖和之氣徐徐上生,升引如前,所謂氣歸臍,壽與天齊矣。凡咽下口中有液為妙,無液亦要 然有聲,積氣亦能生液也。如是一咽一提,或三五口,或五七、或十二、或二十四,要行即行,止即止,只要不忘,久久行之,長生可期。又雲在一陽動時,尤宜急行。然行鼻息而不得下部提縮之法,與知提縮而不得鼻息往來之法,皆非真傳也。

三字

先以兩足盤坐,雙手齊向頭頂托天,隨放下,疊在腹前。叩齒三十六,漱舌下泉,以津滿為度,咽下。神氣安閑,出入息微微,於非心非口間,持一「靜」字,將靜暗念數千遍,換一「忘」字,暗念比靜字加倍,又換一「空」字,暗念比忘字又加倍。

自覺氣轉三車,不可遏抑,其動蕩形狀各出不窮,此亦坐功最捷最簡法。又有語予者雲,系「靜」、「忘」、「滅」三字,及質之陳白也,乃知「空」字為妙。此。法即仙家皈依禪定時候也,蓋於鬧熱場中,討出靜中消息,然知有靜非靜也,貴能忘,至忘到神化地位矣;有忘便有不忘時,不若一切皆空,空中無所不變、無所不化,是為大乘。

六字

「噓」、「 」、「呵」、「吹」、「呼」、「嘻」,此六字也。訣雲∶肝若噓時目睜精,肺知 氣手雙擎,心呵頂上連叉手,腎吹抱取膝頭平,脾病呼時須撮口,三焦客熱卧嘻嚀。

十二字

「白虎隱於東方,青龍潛於酉位」,此十二字訣也,雲轉輪法。閉目靜坐,叩齒咽津,口中默念,將十二字一字一圈,作一圓圖如輪轉,數至三十六遍止。及至收回,從外旋內,從大至小,念曰∶青龍潛於酉位,白虎隱於東方,亦三十六遍,復歸太極而止,是為一周天。久則不必用意,自然旋轉,真有歇手不得處,隨則坎(腎)離(心)交,鉛(屬坎)汞(屬離)合,二物黃,至黃房(戊己居中,規中是也)。戊己真土也,互相吞啖,兩情留戀,盤旋於祖竅之間,自然復此先天之 ,而成混元真一之精,為大葯之根原,作還丹,之基本也。《玉芝》雲∶玄黃若也無交媾,爭得陽從坎下飛。乃作丹之大端,修仙之第一義也。然坎離龍虎交,內交也;乾坤子午交,外交也。內交者,使龍虎歸於鼎中(臍下),情性合於竅內,當用「龍從火里出,虎向水邊生」之二訣,始得龍虎交矣。外交者,以精氣神歸玄牝(此與祖 共竅),竅中與祖氣聚會,三家相見(身心意合則三家相見),合為一體,凝於混沌,抱一無離,為返本還原之要道,龍虎交而結嬰兒者此也。

七返九還

立為洪壚大鼎以煉真,內以養鉛汞,外以象坎離,運其陰陽,驅龍馭虎,以返本還原,於是玄霜絳雪、玉蕊金膏,九轉而成寶矣。離發乎坎下,汞居乎水中,上下之象也。神居其中,謂之三才。道生於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終始於一者也。一者水也,二者火也,三者土也,水火者各得其一者也。得一者物之母,故水生一男為坎,名曰汞;火生二女為離,名曰鉛。謂之四象。汞,丹也。鉛,葯也。天老神君曰∶用鉛不用鉛,須向鉛中作,及至用鉛時,用鉛還是錯。何言之?汞,陽也,子也;鉛,陰也,母也。汞無鉛則獨子不母,何以生哉?鉛汞合而三年為寶,焚去鉛之氣,是為脫殼,其名曰純陽(用鉛不用鉛也)。夫起火必於子,何也?承陽氣起火,火力斯全,過乎子則陰盛而火不然也。《經》曰∶火起於臍下,水出於鼎中,既濟之象也。吾有中宮之鼎在乎心之下(即規中)。是鼎也,時至卯則增鉛(精也),時至酉則增汞(津也),鉛不得火則不騰,汞不得鉛則不凝。《經》曰∶取水于山(腦也),起火於海(臍也),取汞於重樓,采鉛於九天。其運也備乎四時,與神御之,與氣和之,於是四象具矣。而中宮之鼎狀如雞子,三年赤白判而換軀矣。金腸玉骨出於五行,其名曰蛻,故四象交而汞干矣,一陽備而鉛去矣,其名曰還丹。於是神魂立矣,其體剛矣,三花合一,五彩歸陽,夫是之謂無修之地。昔純陽子問於正陽子曰∶何以謂之鉛與汞乎?答曰∶鉛生於腎之左,外玄內白,水之正氣也,居北方(子位也),陰中之陽也;汞生腎之右,外青內赤,金之正氣也,居南方(午位),陽中之陰也。問曰∶火與水在於身,何物為之乎?

曰∶下元真一之氣,既極而成,火起於臍之下者也。水者,出於腦者也。火從下發如蒸釜焉,此既濟之道也。問曰∶鉛者靜也,性也;汞者動也,命也,果何所生?曰∶五穀之真氣,為心所竊,化而為血,血化為液,液復化為真氣,凝而為神,此性也。命居於二腎之中,元海之內,所出真元之氣,其中有真水焉,本生於心,流於腎,化而為精,精者莫親於斯二者也。曰∶脾謂之黃婆何也?曰∶脾能接心之液、腎之氣,和合而成丹者也,故云黃婆。金液鍊形,形神妙而合道真,何謂也?曰∶鍊汞成神,鍊氣成形,於是後生前咽,二物合而成胎,是謂與道合真,斯金液鍊形者也。七返九還何謂也?曰∶時自子而至申九轉也,故煉者九年為一轉,三轉為一周,是故九煉而還丹。一年益氣,二年益血,三年益脈,四年益肉,五年益髓,六年益筋,七年益骨,八年益發,九年益形。九者既成,其目點漆,其膚凝脂,其骨化玉,其腸化筋,白毫生於眉,金光周於身,行軼六驥,洞視百步之外,口鼻常有清香之味內行五臟者,七竅也。吾之真氣上下周流,自申至於寅,七返也。一陰一陽,一升一降,一浮一沉,精也,髓也,涕也,唾也,氣也,液也,津也,晝夜存之而不走失者,七返也。采丹者何也?曰∶滿口含津而搬歸於命府,運氣於黃庭之中,於是氣液造化而成精。津積為血,血積為珠,珠為汞,汞為砂,砂為丹,此為采丹者也。三車何謂歟?曰∶前後微脅者,牛羊鹿車也。胃脘者,河車也,天河也,水府真一之氣從天內來,通於口鼻,故曰河車,臍之下者,火車也。曰∶二泉孰生乎?曰∶其出於口之中,舌之下,左右有二穴,其大如針鋒,通於心肺,時有津液生於咽,此潤萬物而濡五臟者也。純陽子既聞要道,於是發玄鍵而知八漏之禁也。目之淚走者,肝漏;鼻之涕走者,肺漏;口之唾走者,腎漏;外腎之汗走者,心漏;夜而盜汗者,小腸漏;寢而有涎者,腦漏;夢與鬼淫者,神漏∶淫慾者,身漏。是八者能固,使入於金鼎玉池,聚之以為鉛汞。

其可度乎?能取津於玄膺,入於明堂,溉於喉下,有還丹則必上烹元液,使陰盡而陽生,火抽而水添,循環而不止。何以取津乎?攪漱舌之下則波濤自滿,咽之則注于丹海矣。大功欲成者,其邪關外塞、命關中開乎?肺者,主乎榮衛二氣,其在於腎是為金水相生,父子之道也。行三十咽於玉池,則百脈通而血液滋矣,此七返者也。何云乎騰腦成雲、降口成水、傳肺成唾、傳心成血、傳肝成精、傳脾成液、傳腎則成二脈而為陰精陽粹者也?金津玉液者,陰陽之所生也。夫能上經七返,傳入於二腎;下變九還,傳至於腦,上下往來而不息,則元氣充實。八素之液流通其腎,受精貫於五內,更九九之真火,氣滿候足,而金丹成矣。

行七轉九還,則可以辟穀。舌下泉,此不飢之葯也。即初學之士,但能閉目靜坐,終日不見一人,不飲不食,時以舌抵上 ,攪上下齒內外,取舌下泉滿口即咽下,咽后又以前法行之,愈行愈覺精神,每晝夜計行五百度,腹中自然不飢,其間覺有神明之通,大丹之成,如在數日光景,快樂不可名狀,此雲休糧訣也。故曰∶華池神水,玉汞金鉛。

乾坤運用,日月烹煎。屯蒙發火,進退精研。抽添沐浴,九轉一年。坎浹離通,功行三千。

持之勿怠,化形為仙。

袁了凡靜功訣

凡靜坐不拘全跏半跏,隨便而坐。平直其身,縱任其體,當令關節相應,不倚不曲,解衣緩帶,稍有不安,微動取便,務使調適。初時從動入靜,氣或未平,舉舌四五過,口微微吐氣,鼻微微納之,多則三四五遍,但取氣平為度。舌抵上,唇齒相著,次漸平視,徐徐閉目,勿令眼瞼大急,常使眼中朧朧然。次則調息,不粗不喘,令和細綿綿。天台禪門口訣,止教調息觀臍。息之出入,皆根於臍,一心締觀,若有外念,攝之令還,綿綿密密,努力精進。自此而後,靜中光景,種種奇特,皆須識破,庶可進修。初時有二種住心之相,人心泊境,妄念遷流,如火熠熠,未嘗暫止。因前修習,心漸虛凝,不復緣念名利冤親等事,此名粗心息也。外事雖不緣念,而此心微細流注,剎那不停,愈凝愈細,內外雙泯,此名細心住也。此後有二種定法,當此細心住時,必有持身法起,此法發時,身心自然正直,坐不疲倦,如物持身於覺,心自然明凈。與定相應,定法持身,任運不動,從淺入深,無分散意,此名欲界定也,后復身心泯虛豁,忽然失於欲界,坐中不見己身及床坐等物,猶若虛空,此名未到地定也。從此證十六觸,一動、二癢、三涼、四暖、五輕、六重、七澀、八滑,復有八觸,謂一掉、二猗、三冷、四熱、五浮、六沉、七堅、八軟。此八觸與前八觸雖相似,而細辨則不同,合為十六觸也。十六觸由四大而發,地中四者沉、重、堅、澀,水中四者涼、暖、軟、滑,火中四者暖、熱、猗、癢,風中四者動、掉、輕、浮。學人於未到地中,入定漸深,身心虛寂,不見內外。或經一日乃至七日,或一月乃至一年,若定心不壞,守護增長,此時動觸一發,忽見身心凝然,運運而動,當動之時,還覺漸漸有身,如雲如影,或從上發,或從下發,或從腰發,漸漸遍身。上發多退,下發多進。動觸發時,功德無量,略言十種善法與動俱發,一定、二空、三明凈、四喜悅、五樂、六善生、七知見明、八無累解脫、九境界現前、十心調柔軟。如是一日或十日,或一月一年,長短不定。此事既過,復有餘觸,次第而起。有遍發十六觸者,有發三四觸及七八觸者,皆有善法,功德如前動觸中說。此是色界清凈之身,在欲界身中,粗細相違,故有諸觸證。初有五境,一覺、二觀、三喜、四樂、五定心也。初心覺悟為覺,后細心分別為觀。慶悅之心為喜,恬澹之心為樂,寂然不散為定心,十六觸中皆有此五境。第六又有默然心,由五境而發者,皆初禪所發之相也。夫覺如大寐得醒,如貧得寶藏,末世諸賢,以覺悟為極則事,然欲入二禪則有覺有悟,皆為患病。學人於初禪第六默然心中厭離,覺觀初禪為下,若知二法動亂逼惱定心,從覺觀生喜樂定等,故為粗。此覺觀法障二禪內凈,學人既知初禪之過,障於二禪,今欲遠離常根據三法。一不受不著,故得離;二訶責,故得離;三觀析,故得離。由此三法,可以離初禪覺觀之過。覺觀既滅,五境及默然心悉謝,已離初禪,二禪未生。於其中間亦有定法,可得名禪,但不牢固,無善境扶助之法,諸師多說為轉寂心,謂轉初禪默然也。在此定中須根據六行觀,厭下有三,曰苦、曰粗、曰障∶欣上有三,曰勝、曰妙、曰出。約言之,只是訶贊二意耳。夫玄門三年溫養,九年面壁,未嘗不靜坐,而不發大智能,不發大神通,不發深禪空者,以其處處戀著也。得一境界,即自以為奇特,愛戀不舍,安能上進?故須節節說破,事事指明,方不耽著,方肯厭下欣上,離苦而求勝,去粗而即妙,舍障而得出,到此地位,方知法有正傳。昔陳白沙《靜坐詩》雲∶劉郎莫記歸時路,只許劉郎一度來。陳公在江門靜坐二十餘年,惜無明師指點,靜中見一端倪發露,即愛戀之,已而並此端倪亦失,竭力追尋,不復可見,故其詩意云爾。學人靜中有得,先須知此六行觀,若到初禪,不用此觀則多生憂悔。憂悔心生,永不發二禪,乃至轉寂亦失,或時還更發初禪,或並初禪亦失。所謂為山九仞,一簣為難,切當自慎。學人心不憂悔,一心加功,專精不止,其心澹然澄靜,無有分散,名未到地,即是二禪前方便定也。《經》雲∶不失不退。其心豁然明凈皎潔,定心與喜俱發,亦如人從暗中出,見外日月光明,其心豁然明亮,內凈十種功德俱發,具如初禪發相,但以從內凈定俱發為異耳。二禪有四境,一內凈、二喜、三樂、四定心。何名內凈?遠而言之,對外塵故說內凈;近而言之,對內垢故說內凈。初禪中得觸樂時,觸是身識相應,故名外凈;二禪心識相應,故名內凈。初禪心為覺觀所動,故名內垢;二禪心無覺觀之垢,故名內凈。既離覺觀,根據內凈心發,定皎潔分明,無有垢穢,此內凈定相也。喜者深心自慶,於內心生喜、定等十種功德善法,故悅豫無量也,樂者受喜中之樂。

恬澹悅怡,綿綿美快也。初禪之喜樂,由覺觀而生,與身識相應;此中喜樂,從內心生,與意識相應,所以名同而實異。定心者受樂心忘,既不緣定內喜樂,復不緣外念思想,一心不動也。此四境后,亦有默然心,但比初禪更深耳,謂之聖默然定。欲進三禪,又當訶二禪之過。此二禪定,雖從內凈而發,但大喜涌動,定不牢固,當即捨棄,如上用三法遣之,一不受、二訶責、三觀心窮檢。既不受喜,喜及默然自謝,而三禪未生,一意精進,其心湛然不加功力,心自澄凈,即是三禪未到地,於後其心泯然入定。然入定不根據內外與樂俱發,當樂發時,亦有十種功德,具如前說,但無涌動之喜為異耳。綿綿之樂,從內心而發,心樂妙美,不可為喻。樂定初生,既未即遍,身中間多有三過。一者樂定既淺,其心沉沒,少有智能之用;二者樂定微少,心智勇發,故不安穩;三者樂定之心與慧力等綿綿美妙,多生貪著,其心迷醉。故《經》言此樂惟聖人能舍,餘人舍為難。有此三過,則樂定不得增長,充滿其身,學人須善調適,亦三法治之。一者心若沉沒,當用意精進;二者若心勇發,當念三味定法攝之,三者心若迷醉,當念后樂及諸勝妙法門,以自醒悟,令心不著。若能如是,樂法必定增長遍滿身分,百骸萬竅,悉皆欣悅。按初禪之樂,從外而發,外識相應,內樂不滿。二禪之樂,雖從內發,然從喜而生,喜根相應,樂根不相應,樂根據喜生,喜尚不遍,況於樂乎?三禪之樂,從內發,以樂為主,遍身內外充滿恬愉,亦有五境,一舍、二念、三智、四樂、五定心也。舍者舍前喜心,並離三過也;念者既得三禪之樂,念用三法守護,令樂增長也;智者善巧三法離三過也;樂者快樂遍身受也;定心者受樂心息,一心寂定也。欲得四禪,又當訶斥三禪之樂。初欲得樂,一心勤求,大為辛苦;既得守護,愛著亦為苦∶一旦失壞,則復受苦。學人既深見三禪樂有大苦之患,應一心厭離,求四禪種不動定,爾時亦當修六行及三法除遣。即三禪謝滅,而四禪未到,修行不止,得入未到地,定心無動散,即四禪方便定。於後其心豁然開發,定心安穩,出入息斷,定發之時,與舍俱生,無苦無樂,空明寂靜,善法相扶,類如前說,但無喜樂動靜為異耳,爾時心如明鏡不動,亦如凈水無波,絕諸亂想,正念堅固,猶如虛空。學人住是定中,心不根據善,亦不附惡,無所根據倚,無形無質。亦有四境,一不苦不樂、二舍、三念清凈、四定心也。此禪初發與舍受俱發,舍受之心,不與苦樂相應,故言不苦不樂。既得不苦不樂,定舍勝樂,不生厭悔,故云舍禪定。分明智能照了,故云念清凈。定心寂靜,雖對眾緣,心無動念,故名定心。此後亦有默然心,如前說也。又此四禪,心常清凈,亦名不動定,亦名不動智能。於此禪中學一切事皆得成就,學神通則得,學變化則得,故《經》說佛於四禪為根本也。外道服食勤煉,遠望延年,勞形弊骨,萬舉萬敗,間有成者,自負深玄,豈知造業爭如求禪,一切變化無不立就,轉粗形為妙質,易短壽為長年,特其細耳。從此後又有四定,一空處定,二識處定,三無有處定。四非有想非無想處定。學人至四禪時,有視為微妙,得少為足,畫而不進者;有覺心識主滅,虛誑不實,便欲求涅 寂靜常樂者。不遇明師指授,不知破色與斷色系縛之方,直強泯其心,斷諸思慮,久久得心無憶念,謂證涅 。既未斷色系縛,若捨命時,即生無想天中,此為大錯。

故須求空處定,應深思色法之咎。若有身色,則內有饑渴、疾病、大小便利臭穢、弊惡等苦,外受寒熱、刀杖、刑罰、毀謗等苦。從先世因緣和合報得此身,即是種種眾苦之本,不可保愛。復思一切色法系縛於心,不得自在,即是心之牢獄,令心受惱,無可貪戀。由是求滅色之法,須滅三種色,一滅可見有對色,二滅不可見有對色,三滅不可見無對色,《經》言過一切色相,滅有對相,不念種種相。過一切色相者,破可見有對色也;滅有對相者,破不可見有對色也;不念種種相者,破不可見無對色也。學人於四禪中一心締觀己身,一切毛道及九孔身內空處,悉皆虛疏,猶如羅 內外相通,亦如芭蕉重重無實。作是觀時,即便得見,既得見已,更細心觀察,見身如 如甑,如蜘蛛網,漸漸微末,身分皆盡,不見於身及五根等,內身既盡,外道亦空。如是觀時,眼見色源,故名過色。耳聲、鼻臭、舌味、身觸覺壞,故名有對相。

於二種余色及無數色,種種不分別,故名不念種種相。一切色法既滅,一心緣空,念空不舍,即色定便謝,而空定未發。亦有中間禪,爾時慎勿憂悔,勤加精進,一心念空,當度色難。於後豁然與空相應,其心明凈。不苦不樂,益更增長。於深定中,唯見虛空無諸色相,雖緣無邊虛空,心無分散。既無色縛心,識澄靜無礙自在,如鳥之出籠,飛騰自在,此為得空處定也。從空緣識,學人當知虛空是外法入定,定從安穩識處是內法,緣內入定,則多寧謐觀,緣識之受想行識,如病如癰如瘡如刺,無常苦空,無我和合,而有欺誑不實。一心繫緣在識,念念不離,未來過去,亦復如是,常念於識,欲得與識相應,加功專至,不計旬月,即便泯然任運,自住識緣。因此後豁然與識相應,心定不動,而於定中不見餘事,惟見現下心識,念念不住,定心分明,識慮廣闊,無量無邊。亦於定中憶過去已滅之識,無量無邊。及未來應起之識,亦無量無邊。悉現定中識法,持心無分散意,此定安穩清凈,心識明利,為得識處定也。從此而進,又思前緣空入定,是為外定;今緣識入定是為內定。而根據內根據外,皆非寂靜,若根據內心,以心緣心入定者,此定已根據三世心生,不為真實,惟有無心識處心無根據倚,乃名安穩。於是又觀緣識之受想行識,如病如癰如瘡如刺,無常苦空,無我和合,而有虛誑不實,即舍識處,繫心無所有處,內靜息,求不同一切心識之法,知無所有法,非空非識,無為法塵,無有分別,如是知已靜息,其心惟念無所有法,其時識定即謝,無所有定未發,於其中間,亦有證相。學人心不憂悔,專精不懈,一心內凈,實無所根據,不見諸法,心無動搖,此為證無所有處定也。入此定時,怡然寂絕,諸想不起,尚不見心相,何況余法?從此而進,又復上求訶責無所有定,如痴如醉,如眠如暗,無明復蔽,無所覺了,無可愛樂。觀於識處,如瘡如箭;觀於無所有處,如醉如痴,皆是心病,非真寂靜,亦如前法,離而棄之。更求非有想非無想定,前識處,是有想;無所有處,是無想。今雙離之,即便觀於非有非無。何法非有?謂心非有,何以故?過去現下未來求之都不可得,無有形相,亦無處所,當知非有。云何非無?無者是何物乎?為心是無乎?為離心是無乎?若心是無,則無覺無緣,不名為心;若心非無,更無別無。何也?無不自無,破有說無,無有則無無矣,故言非有非無。如是觀時,不見有無。一心緣中,不念餘事。

於後忽然真實定發,不見有無相熊,泯然寂絕,心無動搖,恬然清凈,如涅 相。是定微妙,三界無過,證之者,咸謂是中道定相,涅 常樂,我凈愛著是法,更不修習,如蟲行至樹表,更不復進,謂樹外無高,可憫也。殊不知此定雖無粗煩惱,而亦有十種細煩惱,凡夫不知,誤謂真實。世間外道,入此定中,不見有無,而覺有能知非有非無之心,謂是真神不滅,若有明師傳授,方知是四陰和合,而有自性,虛誑不實。從此不受不著,即破無明入滅受想定,獲阿羅漢果,是謂九次第定也。大抵初禪離欲界入色界,二三四禪皆色界,攝四定離色界入無色界,滅受想定,則出三界,證阿羅漢果,生凈土。此非閉息導引、坎離成丹之所及,蓋能成大仙,然後能學佛,此之謂也。

靜坐之訣,原出禪門,吾儒無有也。人自有生來,終日馳驟,逐物忘歸,動固紛紛,靜亦擾擾,稍加收攝,便覺朗然,中間曲折,無明師指授,不得肯綮,或得少為足,或反成疾患,不可不知所適從也。

凡靜功先須辨志,志一差即墮邪徑。如學人為名聞利養而靜坐;如為志氣昏愚,欲聰明勝人而靜坐;如為塵勞苦報,慕為善安樂而靜坐;如為千生萬劫,生死未了,求得正道而靜坐。真正修行者,發大願心,如《楞嚴經》雲∶有一眾生不成佛,永不於此取泥洹,又雲∶將此身心奉塵剎。所以菩薩修行,身雖暫舍眾生,而心常悲憫,於閑靜處,服禪、定葯,得實智慧,除煩惱,起六神通,廣度眾生。即如儒者隱居,豈潔己忘世哉?正為求萬物一體之志耳。

古語云∶靜處養氣,鬧處煉神。金不得火煉,則雜類不盡;心不得事煉,則私慾不除。苟能調和氣息,收斂元神;動中習存,應中習止∶立則如齋,手足端嚴,行則徐徐,步與心應;言則安和,勿使躁妄;一切運用,皆務端詳閑泰。勿使有妄想、妄為、妄行諸疾,又何益非靜功哉!

你可能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