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葯同源話飲食


(本文作者孔令謙,為京城四大名醫之一孔伯華嫡孫、孔醫堂中醫創始人)

我的四伯父孔祥琦在其所著《溫病條辨方歌括》一書中,對於食葯之別寫過這樣一段:

當今之世,多以為食與葯異,葯不可以作食而食品也難當藥用。眾多之葯不可以為食,乃以其性之偏而救病之偏,若多食當飯,非但其味不可取,且將以其偏而致人病。至於日食之物難以做葯,則以其性味平和。多食可以果腹,若當用藥,恐數錢之品殊難有大效。

實則此系言其大概,究其詳,百葯之中,頗不乏入食之品,而三餐之味,亦不少祛病之物。諸如桂皮可以入烹調之類。

桂皮既是中藥,也是常用調味料

遙想往古之世,天下動植物何止千百萬種,然知者少,未識者多,總須辨別品嘗,而後知酸苦甘咸,寒溫補瀉,有毒無毒。其可食者識其物,後世以為食,能療疾病者明其性傳之,是以為葯,於是有食與葯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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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農嘗百草的傳說,是古人實踐過程的反映:「一日而遇七十毒」是這一過程中歷涉艱險的集中體現。此非一歲一人,一族一世所能完成,而是中華民族之經驗結晶。這從歷代有關藥品、食物的記載可以為證。

眾所周知,《溫病條辨》是中醫經典著作,為清代中醫溫病學家吳鞠通所著。其書中作為藥物來用的食物,為數不少,粗略統計共有七八十種之多,其中包括了穀類、果類、獸類、禽類、菜類等。其應用範圍非常廣泛。按照中醫溫病(外感病)來說,有外感初起,邪熱傷津直至病後飲食調養,運用也甚為巧妙。

比如說一味食物,因其乾鮮不同,其效用也是有別的,如我們常可見到的荷葉,鮮荷葉與干荷葉其揮發性就不一樣,因此夏季暑熱之時,以鮮荷葉熬粥取其芳香之性,才可透邪外出,而干品自然沒有這樣好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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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鮮荷葉入葯,功效不同

不僅僅如此,即便是同一物種,因取用部位不同,其效用也是不一樣的。升、降、浮、沉是我們所固有的理解,是對中藥屬性(植物屬性)變化規律的一種概括,這與鑽研藥物的成份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學科和認識。升與浮是指向上,向外的作用;浮與沉是指向下,向里的作用。

吳鞠通運用象形的方法來解釋藥物的這種變化。他說:「蓋蘆主升,干與枝葉主長,子主收,跟主藏,木也;草則收藏皆在子。凡干皆升,蘆升於干;凡葉皆散,花生於葉;凡枝皆走絡,鬚生於枝;凡跟皆降,子勝於根。由蘆之生而長,而化而收,子則復降而升,而化而升矣。此草木各得一太極之理也。

再以我們經常服食的姜來說,關於姜的食用是比較早的,《論語》中既有孔子「不撤姜食」的記載。可知早在兩千多年前姜就是食中之藥品了,並且在很早以前就被用來當以藥用。

俗話說:冬吃蘿蔔夏吃薑,不用大夫開藥方

《條辨》中關於姜的藥用就有六種形式之多,如生薑辛溫,北方民間習俗用於受寒風冷雨之後以薑糖沖沸水以禦寒,從而防止外感的發生;而桂枝湯解肌表的作用,更是少不了生薑的辛溫發散之性。

生薑還有中和之力,如民間食用螃蟹時以姜醋作為佐料,便是借用生薑的暖胃之性以中和蟹肉之寒性。姜還可輔助陽氣,如《條辨》中的露姜飲,即以人蔘之甘合於生薑之溫,以輔助陽氣。

蒸蟹姜醋,堪稱絕配

果實入葯也是比較久遠的,其用法與食用並無大異。如山楂酸甘微溫,具有消積化食的作用,並能化瘀,單獨服食可以治療食積,與麥芽、神曲合用則效果更好,習慣上我們將這三味統稱為「三仙」,且在當今臨床上極為常用,尤其是普遍用於小兒停食積滯,效果頗佳。其實這種用法在民間廣為傳用,如用於煮肉,可使其速爛。

山楂既是爽口零食,也是消積佳品

翻閱《條辯》之中,前人以海參,鮑魚入葯,以為滋陰妙品;將鮮扁豆花、荷葉邊、絲瓜皮、銀花、竹葉芯等諸般江南隨處可得之品信手拈來,組成一清輕如絡,去絡中之邪的清絡飲,其中荷葉、絲瓜皮等均可食用。據此足可證食與葯本屬同源,甚至本系一物,只是用於此為葯,用於彼則為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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