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的紅顏知己王朝雲,紅顏薄命終年才34歲

宋神宗熙寧四年,蘇東坡因反對王安石新法而被貶為杭州通判,一日,他與幾位文友同游西湖,宴飲時招來王朝雲所在的歌舞班助興,悠揚的絲竹聲中,數名舞女濃妝艷抹,長袖徐舒,輕盈曼舞,而舞在中央的王朝雲又以其艷麗的姿色和高超的舞技,特別引人注目。舞罷,眾舞女入座侍酒,王朝雲恰轉到蘇東坡身邊,這時的王朝雲已換了另一種裝束:洗凈濃裝,一身素凈衣裙,清麗淡雅,別有一番韻致,彷彿空谷幽蘭的清香,沁入蘇東坡因仕途不順而黯淡的心。此時,本是麗陽普照,波光瀲灧的西湖,由於天氣突變,陰雲敝日,山水迷濛,成了另一種景色。湖山佳人,相映成趣,蘇東坡靈感頓至,揮毫寫下了傳頌千古的描寫西湖佳句:

「水光瀲灧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詩明寫西湖旖旎風光,可能寄寓了蘇東坡初遇王朝雲時為之心動的感受。朝雲時年十二歲,雖然年幼,卻聰慧機敏,由於十分仰慕東坡先生的才華入蘇府當侍女,受到蘇軾夫婦的善待,決意追隨東坡先生終身。朝雲與蘇軾的關係很奇特。她與蘇軾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特別是陪伴蘇軾度過了貶謫黃州和貶謫惠州兩段艱難歲月,但一直沒有蘇軾夫人或妻子的名號,只是到了黃州后才由侍女改為侍妾。

在蘇東坡的妻妾中,她最善解蘇東坡心意,可以說是紅顏知己了。

一次,蘇東坡退朝回家,指著自己的腹部問侍妾:「你們有誰知道我這裡面有些什麼?」一答:「文章。」一說:「見識。」蘇東坡搖搖頭,王朝雲笑道:「您肚子里都是不合時宜。」蘇東坡聞言贊道:「知我者,唯有朝雲也。」

蘇東坡在杭州四年,之後又官遷密州、徐州、湖州,因「烏台詩案」被貶為黃州副使,這期間,王朝雲始終緊緊相隨。在黃州時,他們的生活十分清貧。元豐六年,王朝云為蘇東坡生下了一子,取名蘇遁,不滿周歲夭折,悲痛過度病倒。

宋哲宗用章敦為宰相,政見不同的蘇東坡又被貶往南蠻之地的惠州(今廣東省惠陽縣),這時他巳經年近花甲了。身邊姬妾陸續散去,只有王朝雲始終追隨。蘇東坡感嘆作詩:不似楊枝別樂天,恰如通德伴伶元;阿奴絡秀不同老,無女維摩總解禪。經卷葯爐新活計,舞衫歌板舊姻緣;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山雲雨仙。序云:「予家有數妾,四五年間相繼辭去,獨朝雲隨予南遷,因讀樂天詩,戲作此贈之。」

王朝雲與東坡先生相知之深,可謂一舉手、一投足,都可知道對方的用意,東坡所寫的詩詞,哪怕是輕描淡寫地涉及往事,也會引起朝雲的感傷。最典型的莫過於東坡所寫的《蝶戀花》詞: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據說蘇東坡被貶惠州時,王朝雲常常唱這首《蝶戀花》詞,為蘇軾聊解愁悶。每當朝雲唱到「枝上柳綿吹又少」時,就掩抑惆悵,不勝傷悲,哭而止聲。東坡問何因,朝雲答:「妾所不能竟(唱完)者,『天涯何處無芳草句』也」。 蘇軾大笑:「我正悲秋,而你又開始傷春了!」 朝雲去世后,蘇軾「終生不復聽此詞」。 古人認為,芳草為柳綿所化,所以枝上柳綿吹遍天涯,芳草也就隨風而生。朝雲唱到那兩句時,想起蘇軾宦海的浮沉、柳綿一樣淪落天涯的境遇是同感在心,於是淚下如雨,不能自已。而東坡亦是知她的這份知心,才故意笑而勸慰,兩人之知心,可見一斑。

王朝雲在惠州時遇瘟疫,身體十分虛弱,終日與葯為伍,總難恢復,「 經卷葯爐新活計,舞衫歌扇舊因緣」,拜佛念經,尋醫煎藥,乞求她康復。但從小生長山水勝地杭州的朝云為花肌雪腸之人,最終耐不住嶺南悶熱惡劣的氣候,不久便帶著不舍與無奈溘然長逝,年僅三十四歲。朝雲死後,蘇東坡將她葬在惠州西湖孤山南麓棲禪寺大聖塔下的松林之中,並在墓上築六如亭以紀念她,亭柱上鐫有一副楹聯:不合時宜,惟有朝雲能識我;獨彈古調,每逢暮雨倍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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