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詩趣

睡眠詩趣

姜維群

中國人有午睡的習慣,為什麼不叫午眠?這必須要追溯一下「睡」字的本義了。「睡」《說文》中解為「坐寐也」,即坐著或伏案而睡。《史記·商君傳》中:「公既見衛鞅,語事良久,孝公時時睡弗聽。」也就是說,這位孝公坐在那裡睡覺根本沒聽他說。再如古書中談到的戰場將士披掛甲胄而睡,也是坐倚的姿勢。古人用字太講究了,從不濫用很少借用。

正因為睡不是卧眠,許多詩用到「睡」字時頗耐人把玩。蘇軾的《海棠》詩:「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此中的睡字用得十分準確,花即使「睡」,也是立在那,絕非似人「春」眠不覺曉,高卧在床而不覺天亮。

古詩文中的睡一般是指白天的午睡或假寐。如韓偓詩:「睡起牆陰下藥欄,瓦松花白閉柴關。」又如有詩詠晝睡:「讀書已覺眉棱重,就枕方欣骨節和。睡起不知天早晚,西窗斜日已無多。」這些詩凡用睡字時必是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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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頗講究「睡」,認為睡是眠的補充,明代學者李笠翁喜午睡,他說:「午睡之樂,倍於黃昏。三時皆不宜,而獨宜於長夏。非私之也,長夏之一日,可抵殘冬之二日;長夏之一夜,不敵殘冬之半夜。使止息於夜,而不息於晝,是以一分之逸,敵四分之勞,精力幾何,其能堪比?」他把長夏的午睡看作是必須的。

睡是一種養生,眠是一種需要,所以許多文人騷客對睡頗為熱衷。明代大畫家文徵明說:「坐睡覺來無一事,午雞深巷看蠶生。」養生家陸遊詩中多詠睡,其中一首為:「相對蒲團睡味長,主人與客兩相忘。須臾客去主人覺,一半西窗無夕陽。」與客人蒲團對坐而各自睡著,頗得意趣。

古人對午睡晝睡頗為熱衷,尤其是文人,多愁善感,夜不成寐,或讀書或遊玩,而白晝必然疲乏,故而「睡」字在詩文中用量頻率較高。但「睡」在近代之後,基本與眠、寐合為一體了,只是在詩文中偶然尋得咬文嚼字的遺韻。尤其是今人用起來,更是無分早晚白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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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今晚報》)

源自《語文報·高中版》第10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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