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之初的大年夜：東北新兵吃口鍋包肉哭得聲淚俱下

來源：解放軍報客戶端 作者：金莉雅

遙望蓬萊，一半煙遮，一半雲埋。膠東半島最北的小城裡，我當兵后第一個新年便是在這裡度過的。

沒當兵前特別憧憬在部隊過年，想看看軍營里的「年」到底是怎樣過的。清晰記得2015年的除夕是2月18號，這是下連后的第一個新年。進了臘月就開始掰著手指頭盼過年，每天最快樂的事情也是幾個同年兵湊在一起劃掉日曆上的日子，為過年倒計時。

飄飄揚揚的幾場大雪散盡，蓬萊的冬天才算真正到來，偌大的營院被積雪覆蓋，新年的腳步越來越近。

最先有年味的地方就屬炊事班。歲物豐成的時節，班長們會早早去集市購買好年貨以饗這一年辛苦奮戰的戰友們。小車被各種蔬菜、肉類堆得冒尖，但哪一樣也捨不得放下，滿載的是整座軍營對年的神聖期待。司務長會提前一個星期問我們想吃什麼，為的就是讓新同志們吃飽、吃好，這樣才能不想家。

這一天終於到了，年夜飯前的準備是所有新兵最開心的事情了，每個人都想去幫廚。三五個人一起，將盤子刷好、擺齊，便站在大鍋旁等待著一道道美味陸陸續續地出鍋。熱氣蒸騰的操作間里，飛濺的油花與新鮮食材交相輝映著，發出滋滋的響聲，大鐵勺一下、兩下，翻炒著希望，翻炒著幸福。「出鍋嘍！」隨著班長最後一個動作，我們趕忙將備好的盤子遞上。接下來就是分菜，這可是一個技術活，考驗著均勻分配的能力。分好菜，總會有些個「漏網之魚」供我們享用，趁著班長不注意偷偷塞上兩口，就算被發現了也會因為「大過年的」一笑了之。三十晚上的會餐有十二道菜，每一道都是經過炊事班仔細研究、不斷摸索出來的家鄉味，川菜、魯菜、閩南菜都不在話下。同年兵小張是東北人，吃了一口鍋包肉，拉著司務長的手撲簌簌地流眼淚：「班長，你做的菜和我媽媽做的味道一模一樣。」

北方有句俗話「舒服不如倒著，好吃不如餃子」。比起吃餃子更令我們興奮的是包餃子的過程。吃過年夜飯，我們五六個人主動放棄看春晚、推遲給家裡打電話的時間，專門留在飯堂包餃子。看著戰友手下飛出的一張張餃子皮，心裡著實有些忐忑——橢圓的、方形的、多邊形，奇形怪狀的餃子皮考驗著你隨機應變的能力。捏餃子更是考驗手上的功夫，對於整天和刀槍棍棒打交道的兄弟們來說，大不過掌心的餃子似乎更難對付。不過也不礙事，把餡兒往餃子皮上一抹，對摺、搓齊、再用力一捏，管他什麼形狀，先包起來再說。扭不成月牙，至少也得像個半圓，有棱有肚就行。望著那一個個站著、躺著形態各異的成果和一張張被麵粉點綴的花臉，大家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別提有多高興了。

經過幾個小時的奮戰，餃子終於大功告成。回到連隊正趕上春晚里播放閻維文演唱的《強軍戰歌》，一時間氣氛被推向了高潮。所有的新同志都站了起來，隨著音樂高聲唱「聽吧新征程號角吹響，強軍目標召喚在前方，國要強我們就要擔當，戰旗上寫滿鐵血榮光……」雖然只有短短不到兩分鐘，我卻有些哽咽。對於我這個剛剛穿上軍裝不滿半年的新兵來說，對軍營的生活還不太適應，對「軍人」二字的概念還不甚清晰。第一次在外過年雖然會為了沒吃上外婆的肉丸長壽麵而懊惱，但這個夜晚因為這個「小高潮」心裏面卻很滿足、很踏實。

兵之初的日子如快馬加鞭，轉眼間已在部隊近四個年頭。雖然餃子年年吃，春晚年年看，但最懷念的是那盼望過年的心情，是那一起忙年的氛圍，是那兵之初的大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