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詩人是如何用紅葉撩妹的

文/ 陳二虎 圖/ 張福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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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總會帶給人無盡的詩意，漫山遍野都流曳著紅色的旋律，一片片葉羽都是美的精靈，勾動人的遐思。每每輕吟杜牧的「霜葉紅於二月花」，思慕紅葉情緣，這紅葉也誘惑了多少痴男怨女，決絕而幽艷地演繹出古人多少紅葉題詩的故事，積澱了傳統文化的審美情趣。

唐代是一個文化繁榮的時代，上自帝王后妃文臣武將，下至漁夫樵子、宮女娼妓、村婦小兒，大多能夠吟詩。

白居易在給好友元稹的信中就說：「自長安抵江西，三四千里，凡鄉校、佛寺、逆旅行舟之中，往往有題仆詩者，士庶、僧徒、孀婦、處女之口每往有詠仆詩者。」

同時，唐代又是一個開放而浪漫的時代，詩人們留下大量的經典詩篇，也呈給我們一些膾炙人口的故事。一枚紅葉，卻寄意了無限的情腸。

據說唐玄宗時代，後宮雖然佳麗三千，這個唐玄宗獨愛楊貴妃，使得六宮粉黛無緣接近皇帝，任憑花開花落，被幽禁在深宮內院，雖然衣食無擾，卻得不到靈與肉的滋潤，仿如過著囚禁的生活。

當時大唐有兩京：長安與洛陽，洛陽更是皇帝偶爾臨駕之所，那裡的宮女更是長期處於封閉的狀態，讓心中的憧憬在無情的歲月里化為塵埃的遺憾，在那個陰氣十足的後宮里，多愁半感的少女們壓抑著濃濃的心事和深深的渴望。

於是，有些知書習詩的宮女們為了打發無聊的時光，充填無味的精神，便常常拾起落葉，在葉上題詩，投入御渠，讓流水把題詩的葉子漂流到外面，傳遞寂寞的心情。

話說唐玄宗時有一個畫家兼詩人的顧況，時任節度判官，一日與友人們相約到東都洛陽的禁苑附近遊玩，也就是宮牆外面，坐在從宮中流出的小河岸邊，望著那清澈的水流。

他眼尖，看到順流漂浮的一片紅葉上，隱隱約約寫了什麼，他好奇地伸手拾起那片樹葉，葉上雋永地題了一首詩：

一人深宮裡，年年不見春。

聊題一片葉，寄與有情人。

顧況讀了這首，觸動了詩腸，深深地同情這位深懷愁緒又寂寞無所寄的宮女。就經心選擇了一片梧桐葉，在上面題了一首詩：

花落深宮鶯亦悲，上陽宮女斷腸時。

帝城不禁東流水，葉上題詩欲寄誰？

第二天，顧況特意來到這御水上游，小心地把自己題詩的梧桐葉放入水中，看著流水帶著梧桐葉而去，他不清楚，這片題詩的葉片是否能被人發現，他更希望能被那題詩的宮女看到，但願流水寄詩心呀。

說來也巧，過了不長時間，上次一塊與顧況遊玩的一位朋友，恰巧又在御水中拾起一片題詩的樹葉，便把樹葉拿給顧況看，是否有什麼關聯。

顧況也好生好奇，取樹葉觀之，見上面寫著：

一葉題詩出禁城，誰人酬和獨含情？

自嗟不及波中葉，蕩漾乘春取次行。

這分明是上蒼眷顧，那葉上題詩的宮女竟然得到顧況的葉上題詩，勾動了她心中無限的感傷，盪起感情波瀾，嘆息自己的命運，令人同情與喟嘆，那宮女眼神中閃過的一絲傷感，一波又一波，誰又能為其撫平那心間的痛呀。

有關紅葉題詩，最傳奇的是唐宣宗年間的詩人盧渥的故事。

話說盧渥應試中舉那年，偶爾在皇宮外御溝中撿到一片題詩的紅葉，題了一首絕句：

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閑。

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

這詩分明是宮中宮女所題，這該是一位怎樣聰慧的宮女呀，美女的年華被鎖在深宮裡，如花似玉的青春被無情的歲月摧殘，寥落與寂寞，青絲變白頭，可惜可嘆呀！

盧渥便將這題詩的紅葉珍藏起來。

也許是上蒼垂青有心人。一年後，唐宣宗即位，按照慣例，遣散部分宮女，並且准許百司官員未婚者從這些遣散出宮的宮女中挑選合意的作為自己的妻子。而盧渥恰好符合條件，時任范陽縣令。

由之，盧渥有幸得到一位宮女，二人喜結良緣。

新婚不久，盧渥對妻子講起自己曾經撿到一片宮女題詩的紅葉，妻子立馬興奮起來，眼神更加生動，問盧渥那片紅葉在哪裡？

盧渥就從箱中取出了這片珍藏多時的紅葉。

妻子從他手中接過紅葉，凝視良久，眼眶都濕潤了，驚訝而又喃喃地說：「郎君，這是我寫的詩呀！」

劫後有緣，繾綣字跡，她觸摸著這片富有傳奇色彩的紅葉，感慨地說：「真沒想到我在宮中的時候，偶爾題寫的一片紅葉，竟然成了夫君的珍藏之物。」

盧渥把妻子寫的字拿來與葉上的字一對照，筆跡果然一樣，盧渥既驚奇又感到心慰，望著她眼神中愛與戀，這真乃前世約定的情緣呀！

唐代「紅葉傳情」的故事不止這兩個，無論這紅葉題詩是真是假，每一個都很浪漫而雋永，寄託了人們對美好的嚮往。

「何當紅葉如斯艷，疑是花魂窺我詩」，一片紅葉跳動著一顆赤誠的心。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