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成帝身邊的兩個文藝女青年(漢書拾遺24)

李大嘴 大嘴讀史

漢成帝劉驁是西漢歷史上有名的色鬼皇帝,他身邊的兩個女色狼趙飛燕、趙合德大大的有名,劉驁被趙氏姐妹弄得神魂顛倒,最終死在趙合德的肚皮上。

關於趙飛燕和趙合德的正史野史滿天飛,大嘴就不湊熱鬧了,說點冷門的——漢成帝身邊的兩個文藝女青年。

第一個文藝女青年是許皇后,劉驁的第一任皇后。

許皇后的身份有些問題,她是漢宣帝老婆許平君的堂侄女、漢元帝劉奭的表妹,也就是漢成帝劉驁的表姑媽。

這段婚姻是姑侄戀,亂倫,是「臟唐亂漢」的又一個例證。

許皇后是一個文藝女青年,史稱「后聰慧,善史書」,寫得一手好隸書。

最能反映許皇後文藝女青年素質的是她寫給皇帝的一道奏疏。

當時,各種天災異象頻發,很多人都把這些事情看成是上天的警示,歸咎於新興的王氏外戚。王氏外戚為了轉移火力,把黑鍋往許皇後頭上扣,漢成帝也認可這種說法,對許皇后的財政預算大幅削減。

許皇后寫了一封著名的《上疏言椒房用度》,引經據典,鞭辟入裡,維護自己的利益。

一道來自後宮的奏疏能夠長篇大論地記載在正史上,這是很少見的事情,也反映了許皇后的文採的確了得。

從太子妃到皇后,姑媽寵冠侄兒的後宮十多年,其他妃子基本沒有機會。不幸的是,許皇后先後生了一兒一女,但都夭折了。

歲月流逝,容顏漸老,尤其是趙氏姐妹的出現,沒有子嗣的許皇后逐漸被冷落。

在後宮,這本來是很平常的事情,但身為文藝女青年的許皇后傷春悲秋,跑到姐姐許謁那裡訴苦。許謁也是個會添亂的人,居然設壇祭祀玩巫蠱,「為媚道祝詛後宮有身者王美人及鳳等」

先不說詛咒有沒有用,就說這玩意能隨便玩嗎?當年漢武帝時的巫蠱之禍足足死了幾十萬人啊。

果不其然,事情敗露,許謁被殺,許皇后也受到牽連,廢去皇后之位,被打入冷宮。

被打入冷宮總該消停了吧,文藝女青年的「二勁」上來了,繼續折騰。

許皇后還有一個寡婦姐姐,名叫許孊,和王太后的侄子、定陵侯淳于長勾搭成奸,成了人家的小三。

淳于長是個大貪官,是個搞裙帶關係的高手,他把握了許皇后想「東山再起」的心思,讓許孊傳話給許皇后,說許皇后想趕走已經成為新任皇后的趙飛燕可能性很小,但他可以利用自己良好的宮廷關係,讓許皇后成為「左皇后」,不過疏通關係需要大量的錢財。

許皇后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拿出自己的私房錢,通過姐姐交到淳于長的手中,結果當然是肉包子打狗。

許皇后也算是知書達禮的人,不想想歷史上有過「左皇后」的先例嗎?實在是一根筋。

錢財畢竟是身外之物,騙走了也就騙走了。但不管是許氏姐妹,還是淳于長,都低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王莽在得知這一騙局之後,找了個機會舉報,騙子貪官淳于長在獄中被絞死,文藝女青年許皇后被賜服毒自殺。

復辟夢沒實現,反誤了卿卿性命。

《漢書》中記載許皇后的芳名,但有研究者從《上疏言椒房用度》中「妾誇布服糲糧」這一句,判斷許皇后的名字是許誇,或者是誇的同音字。  

第二個文藝女青年是班婕妤,班固、班超和班昭的姑奶奶。

班婕妤善詩賦,有美德,是個才女,是中國文學史上以辭賦見長的女作家之一,就是「兮」呀「兮」呀的那種文體,不過諸多作品都已佚失,現存作品僅三篇——《自傷賦》、《搗素賦》和一首五言詩《怨歌行》。

這其中,最有名的是《怨歌行》,也被稱作《團扇歌》,清朝大詞人納蘭性德的「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正是用了團扇歌的典故。

劉驁曾經十分寵愛班才女,劉驁為了能時刻和心愛的小班在一起,還叫人特別製作了一輛很大的輦車,以便同車出遊,一番好意卻遭到班婕妤的吐槽。

文藝女青年說:「觀古圖畫,賢聖之君皆有名臣在側,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今欲同輦,得無近似之乎?」古代的明君都是和名臣在一起,只有亡國之君才一天到晚在女人堆里打滾,你這樣不就離亡國之君不遠了嗎?

太后聽說之後,對文藝女青年的話大加讚賞,給出了「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的評語,把班婕妤與春秋時代楚庄公的夫人樊姬相提並論。

好吧,話是很有道理的,但實在太煞風景。

皇帝只是想討個歡心而已,至於這麼上綱上線嗎?劉驁很鬱悶,好比采了一束花送給女朋友,女朋友卻說,花花草草也是有生命的,你這樣不對!

雖然沒有同坐豪車四處閑逛,晉朝顧愷之的《女史箴圖》中,還是把班婕妤與漢成帝一起乘坐豪車的情景畫了下來。

趙氏姐妹出現之後,班婕妤同樣受到冷落。

在躲過一場巫蠱的栽贓陷害后,很有自知之明的文藝女青年知道勾心鬥角不是自己的長處,她的小身板也經不起排擠、陷害的折騰。

為了避免今後的是是非非,班婕妤選擇了激流勇退,她自願請求前往長信宮去侍奉婆婆,把自己置於王太后的羽翼保護之下。

美貌大才女呆在深宮,悄然隱退。每天天蒙蒙亮,宮門打開,她便開始一個台階一個台階的掃地,生活刻板而單調。聽到遠處昭陽宮裡傳來歡樂的喧嘩聲,而自己只有與身影為伴,彷彿秋天被棄的扇子,孤寂中無人問津。

她閑著無聊的時候,就做詩抒發孤寂的心情。她在詩中自比秋扇,感嘆道——

新制齊紈素,皎潔如霜雪。

裁作合歡扇,團圓似明月。

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

常恐秋節至,涼風奪炎熱。

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用潔白的細絹剪裁的團扇,天熱時與主人形影相隨,涼秋時節,就被棄置箱中。

團扇又稱絹宮扇、合歡扇,是當時妃嬪仕女的飾品。但由於班婕妤的一首《團扇詩》,幾乎成了紅顏薄命、佳人失寵的象徵,後世以「秋涼團扇」作為女子失寵的典故,又稱「班女扇」。

後來,王太后和漢成帝先後去世,班婕妤又主動報名去守護漢成帝的陵園,做一個守墓人,每天陪著石人石馬,諦聽著松風天籟,冷冷清清地度過了她孤單落寞的晚年。

文藝女青年的命運果然不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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