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 / 盧偉紅

冷 漠(一)

文 /盧 偉 紅

寫下這段塗抹著灰淡色調的文字時,我正在醫院陪伴因腳踝骨折而住在這裡的朋友。

這家醫院座落在市中心的繁華地段,朋友住在17層的雙人病房,鄰床住著的是一位84歲的大娘,前些天因髖關節骨折住在這裡,回家后照顧不周,又得了褥瘡,再次入院。老人很胖,每隔20分鐘,需要好幾個人幫她側翻一次身。雖然腋下、大腿根、後背都拍了很多爽身粉,但還是長了褥瘡。最嚴重的就是腰骶部,已經爛了很大一個坑。需要手術,把爛肉去掉。每次翻身老人那凄慘的叫聲都讓人不寒而慄。

閑談中知道老人有八個兒子,兩個女兒,但照顧她的只有老姑娘和老姑爺兩個人。我很納悶,這麼多兒女怎麼能讓老人遭這麼大的罪呢?這其中必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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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老人沒有工作,一直靠在江邊賣冰棍和飲料維持生活,眼看著兒女們一個個長大成人,成家立業,有的還遠走高飛,有五個兒子和一個姑娘在身邊,老人很欣慰,慶幸自己養了這麼多兒女。

20年前老伴去世了,就由老姑娘幫助她打里生意,漸漸的她也干不動了,就把這個攤位給了老姑娘。這下捅了馬蜂窩,兒子們紛紛前來訴苦討要,老人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十個手指頭,我咬哪個都疼,你老妹沒有工作,這十多年來,都是她幫助我照看這個買賣,照顧我的生活。」兒子們氣憤地說:「既然這樣,以後就指你老姑娘吧,有什麼事兒也別來找我們。」

兒子們說到做到。從那以後,老人想見兒子一面比登天還難,以前每年夏天他們都會到老人的攤前吃冰棍兒和冰糕,而現在只有過年老人才能看到他們。即使這樣,老人也很知足,仍高興得合不攏嘴,發紅包,做好吃的,忙的不亦樂乎。可吃完飯兒子們又都找出各種理由,提前回各自的家。這就像一個飯店,吃完飯沒有人再記得它了,沒有人在記得這是他們的家,沒有人在記得這裡住著生他養他的媽媽,沒有人記得媽媽的思念與牽挂。老人珍藏著眼淚,把笑容留給孩子們,可是每年過年她都要經歷一場這樣的大喜大悲,每年過年她都要大病一場,每年過年她都沒有狠下心來,不讓他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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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困難的時候,吃了上頓沒下頓,衣服補了一茬又一茬,從老大一直穿到老小,孩子們沒有怨言,更沒有人想過離開她,有的孩子生病搶救,她幾天幾夜的陪護也沒捨得放棄一個。然而,這麼一個小小的買賣,竟讓她斷送了和兒子的母子情份。她不知道是自己做錯了,還是兒子們變了,錢真的比媽還重要嗎?

看到老人痛苦的呻吟著,讓我忽然有了病榻識人心的感嘆,有了病在身邊無人問,有權、有錢、有遠親的怨艾。那臉上馳騁的濁淚,不單單是肉體上的折磨,而是心裡的失落與絕望啊!

我在想老人的兒媳,你看到自己的老公,對待自己的母親這樣冷漠無情,你還覺得他可愛可靠嗎?他連自己的母親都不能善待,你還期望他能善待你嗎?你也是女人,你也有老的那一天,你的賢良淑德又去了哪裡?你不怕你的兒子重蹈覆轍嗎?她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看到婆婆這樣,你真的無動於衷嗎?

老人的呻吟還在繼續,是在懺悔自己沒有把一碗水端平?還是痛斥金錢出賣了自己兒子的良心?更多的是在傾訴兒子的冷漠和寡情吧!

蘆偉紅,1961年生,1981年參加工作,畢業於吉林鐵路經濟學院,助理經濟師,從事過財務,工會主席,人事主任等工作。愛好文學寫作,退休后,總想用筆尖訴說曾經的過往,記錄今天的美好生活。現就讀於哈爾濱市老年人大學語言文學系寫作高級班。曾在《中國詩歌文學精品》《作家美文》等發表過詩歌、散文等作品,並被天天快報、一點資訊、今日頭條、大魚號、網易、鳳凰、搜狐,百度等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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