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有一天我得了絕症
如果那一天來了,當然,我是說,很突然很早地來了的話。
我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
希望愛我的人能平靜地接受,別為我哭泣,儘管我知道這很難。因為就在今年春季,我也曾深深地體會過親人被確診后,我在無數個夜裡泣不成聲。我們知道了最壞的結果,一直在做最好的打算。近半年過去,才接受這所有的發生及終要離去。只是一開始認為這是沉重的審判,現在慢慢懂得這一場生命的緣分里,所謂父母子女一場,就是在不斷地目送,他們會遠去成一個影子,告訴我們:別追。
如果那一天突然而至。
我希望那時的我已經不懼怕死亡,並且親人可以給我選擇體面死去的機會。
雪萊說,死,是清涼的夏夜,可供人無憂的安眠。我們的古人也曾雲,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那麼,我感性地以為死亡是一件很公平且美好的是,想到這,頓覺心安。
Advertisements
世間無永恆。有開始的便有消亡,包括愛情。
而想到愛情,我又稍稍不安起來。因為愛情和文字至今被我視之為[信仰]
我相信,我和愛人之間的愛情,先生是這世間與我最親密無間的人,如果最艱難的這幾年後,當我們方從那些所謂的風雨里走出來準備迎接彩虹的時候,我突然卻要失陪,他應該傷心吧。不浪漫且才二十幾歲的他就深沉地與我說,哪有那麼多風花雪月啊,都是少來夫妻老來伴啊。
也真的很奇怪或者說奇妙吧。熱戀時,我愛他,篤定地認為可以為他死,如今我愛他卻只想和他一起好好活下去。那麼,如果那一天來的時候,我們還沒老…願你,不戀過去,不迎未來,遠方也不遠,未來定會來,好好活下去。
如果有一天我得了絕症,但並不馬上會死。
我可能不會和其他人一樣選擇去旅遊,因為我覺得能在熟悉的城市走遍大街小巷就很好了。我可能也不會去歸隱所謂的田園生活吧,覺得此生凡人一個,從萬丈紅塵中走來,就沿路再走回去好了。
Advertisements
可以確定的是,我不會再去在乎名利、物質、擁有,也不會再因何事辛苦付出。
如果有何事,那應該就是[寫字]這件事吧。
馮唐說過,「文字是我們的宗教,心裡一撮小火,身體離地半尺,不做螻蟻,不做神,做個寫字的人」。
發現自己喜愛文字,大概是十三四歲吧,回想那時的文字還透著幾許早熟的意味,那個年齡真的很愛為「賦新詞強說愁」。而直到這幾年,內心常常以為這可能是老天爺賦予我的一點小小才華吧,有生之年應該讓它發光,所以也曾暗暗地決定要誠心正意將寫字這件事貫徹一生,耗盡一生的事這種決定可能還有點兒重吧,始亂終棄的人還是我自己。想想真有點沮喪啊,更糟糕的是,如果絕症來得早,這很可能成為我死前的遺憾!
想到這,心一緊,胸口一悶,眉頭一皺。
還好,這些動作都是活體特徵……
死呢,都會有葬禮的,但死人看不到。
所以,我荒誕地想如果我得了絕症
我希望可以提前舉辦一場葬禮
我希望葬禮上有朋友可以敘述我的一生,或者冷冷清清,或者風風火火,或者冷冷清清地風風火火。
如果我得了絕症,我便,不爭了,真的。
只是,
不爭,也有自己的世界。
那個世界里,有茶,有湯,有陽光,可以到山裡去呼吸去寫字,可以迎著朝陽去街頭吃豆漿油條,可以在暮色中聽松濤陣陣,可以用拍立得拍很多照片,可以很自我,可以很無我,可以犯錯,可以熱烈,可以靜默,可以笑著停止呼吸……
畫面很唯美,只是書桌旁的風扇呼呼地把我拉回屏幕前。
突然覺得,死,真好。
如果沒有遺憾的話。
但是沒辦法知道如果是有還是沒有。
所以還是活著更好,向死而生。
我沒有得絕症,至少現在沒有,
所以,想寫的字,想愛的人,想走的路
還有那耗盡一生的諾言現在就可以開始兌現,
趁還活著,趁還健康年輕地活著
去披甲上陣吧
人生很短,沒有來日方長,也別說下一次
還好,回憶很長。
所以,如果能留下點什麼
文字,應該是最好的禮物了。
肉身離去,文字可以鑄成靈魂和回憶。
字里有春天,行間有生機。
還有陶姑娘的微笑。
寫字,教我用謙和的姿態和世界相處。
陶姑娘,
用一個人的文藝獨白,溫暖一群人的歲月婆娑。
(請相信原創的力量 | 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