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眼——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前幾天聽孩子背誦古詩《望月懷遠》，其中「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的句子讓我油然而生一種兒時的情愫，或許快中秋節的緣故吧，記憶里童年的中秋月亮總是那麼明朗清晰，溫暖感懷，令人留戀。小時候每到中秋，都是家裡秋收特別忙的時候，玉米、棉花、黃豆、向日葵都需要搶收。由於父親在城裡上班，這些農活幾乎都壓在母親一個人身上，母親起早貪黑的忙乎，還要照料我和哥哥的生活起居，所以吃飯經常「過了點」。每天放學，我也時常去田野里幫母親進行所謂的「幹活」，其實現在想來，純粹去搗蛋，收高粱穗不是循規蹈矩的收穗，而是拿著高粱桿舞槍弄棒，接著就是剝了高粱桿皮吃「甜甜」，等夕陽落下，玩累的我依舊蹦跳著跟在母親身後回了家。

　　記憶里，母親忙完田地里的活，回家總是給我們做些好吃的吃食，白天沒時間包餃子，有時凌晨起來給我們做，等我們上學起床的時候，飯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餃子。那時，我只是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美美地吃著，從來不曾體會母親要多早起床，才能和面、調餡、擀皮、捏沿兒、下鍋、上桌，而且每次她都是最後一個坐下來吃飯。兒時的中秋，月亮總是特別明亮的鑲嵌在院子里那棵百年的棗樹樹梢上。母親在西房裡烙糖火燒、煎茄合、打月餅，我總是擠在門口的門框上偷偷地看，看著母親變戲法似的做著我眼裡的「好好」。有時，趁母親不注意，我也悄悄地「幫忙」，哎呀，糖揉進麵糰里又跑出來了……我扔下麵糰，心虛地一溜跑到院子里，拿個小板凳坐在苞米堆前，裝模作樣地剝起玉米皮來，聽著院子里蟋蟀彈奏的「中秋明月曲」，還有玉米皮被剝落的嘶啦聲，聞著西房大鐵鍋里飄出來的月餅香，我的心真是醉了，儼然忘記了剛才做的「小小壞事」。

　　晚上院子里一幾方桌，上面擺滿了母親做的月餅、茄合、糖火燒，還有自家果樹上結的梨子、桃子、蘋果。我們一家四口圍坐在桌旁，父親給我們講嫦娥奔月的故事以及父輩們勤儉持家的經歷，我聽著聽著就著了迷，有時抬頭仰望明月，一片祥雲飄過，彷彿看見了美貌絕倫的嫦娥，就在廣寒宮裡梳妝……多少年過去，我早已遠離了家鄉，遠離了那種鄉野生活。

　　如今的中秋，聞不到田野里的泥土芬芳，再也吃不到那麼好吃的「甜甜」，再也沒有見過棗樹梢上那麼美的月亮，再也吃不到大鐵鍋里的烙月餅。「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的千古詩句吟唱出多少人的思鄉情，還有那再也回不去的美好記憶。中秋佳節話月明，家鄉的每個中秋都是我腦海里的老唱片，在我人生的道路上一遍一遍播放，令我時常感悟起那濃濃的鄉音和厚重的民俗鄉情。那種旋律，那種味道，讓我在當今的時代里深深珍藏在心底，久久不能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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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曹桂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