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詩經》是中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亦是中國古代重要典籍之一。《詩經》是目前通用的稱呼,在先秦古籍中,稱之為《詩》或《詩三百》,據傳由於孔子曾刪定三千《詩》篇成三百篇,所以稱之《詩三百》。秦始皇焚書坑儒,將包括《詩經》在內的六國典籍一起焚毀,以至《詩經》一度失傳。直至西漢復興,始稱《詩經》並被尊為儒家經典,且一直沿用至今。現存《詩經》收錄了自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大約五百多年的305篇詩歌。音樂上分為風、雅、頌三部分,其中「風」是地方民歌,有十五國風,共160首;「雅」主要是朝廷樂歌,分大雅和小雅,共105篇;「頌」主要是宗廟樂歌,有40首,表現手法主要是賦、比、興。「賦」就是鋪陳(敷陳其事而直言之也),「比」就是比方,「興」就是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詩經》思想和藝術價值最高的是民歌,「飢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伐檀》、《碩鼠》、《氓》就是「風」的代表作。《詩經》對後代詩歌發展有深遠的影響,成為我國古典文學現實主義傳統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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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約成書於春秋時期,流傳至今約2500餘年,版本眾多。漢代傳習《詩經》主要有齊、魯、韓、毛四家詩。 其中魯詩創建最早,影響也最大,它的創始人是魯人申培。齊詩的創始人是齊人轅固,他採用陰陽五行學說,以《詩》來解說《易》和律歷。韓詩的創始人是燕人韓嬰。魯詩、齊詩和韓詩被稱為「今文三家」或者「三家詩」,這三家覺得《詩經》中的情詩不太雅觀,加以各種附會的解釋,以為是歌頌或諷刺之意。 毛詩是魯人大毛公毛亨和趙人小毛公毛萇所創,特點是以詩論史。 至東漢末年,經學大師鄭玄所作的《毛詩傳箋》一書,集今古文經學研究之大成,主要為毛氏的《詩故訓傳》作注,而「三家詩」自此漸漸衰亡,三家著作除《韓詩外傳》10卷,皆不存。《齊詩》亡於曹魏,《魯詩》亡於西晉,《韓詩內傳》亡於北宋。 唐代,孔穎達主持撰定的《毛詩正義》70卷集唐前漢學之大成,是唐代科舉考試的官定標準《詩經》教本,並最終成為正統官方的讀本,並一直流傳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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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是中國韻文的源頭,是中國詩史的光輝起點。它形式多樣:史詩、諷刺詩、敘事詩、戀歌、戰歌、頌歌、節令歌以及勞動歌謠樣樣都有。它內容豐富,對周代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如勞動與愛情、戰爭與徭役、壓迫與反抗、風俗與婚姻、祭祖與宴會,甚至天象、地貌、動物、植物等各個方面都有所反映。可以說,《詩經》是周代社會的一面鏡子。而《詩經》的語言是研究公元前11世紀到公元前6世紀漢語概貌的最重要的資料。

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論語今讀》中的注文是:「《詩經》三百首,用一句話概括,那就是:不虛假。」註釋中又說:「蓋言詩三百篇,無論孝子、忠臣、怨男、愁女,皆出於至情流溢,直寫衷曲,毫無偽托虛徐之意。」所以「思無邪」就是真情流露、毫不作假的意思。這是對《詩經》的高度概括,是理解《詩經》的關鍵。

《詩經》,中國詩歌的源頭。對於我們普通人來說,也許它太久遠了,久遠到如果沒有註釋,我們將寸步難行。其實,它只是民歌,是我們普通人的歌,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疏遠不可親近。千百年來,它就如盛開在彼岸的花,即使無法摘取,也一直存活於心。只是往往在不經意間,就被我們遺落在另一個時代。當我們用詩的清雅去尋找,用經的深邃去看待,用朝聖的虔誠去傾聽,它也許是前世的前世,我們心底曾經響過的聲音,我們在一起唱過的歌謠,我們前生無邪的記憶。

「《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雎鳩,是離愛情最近的鳥;蒹葭,是離愛情最近的草。三千多年過去了,雎鳩在河畔的「關關」叫聲依然在耳畔,彷彿男子在輕聲呼喚所愛女子的芳名,如此深情,卻又質樸;三千多年過去了,在水一方的伊人早已老去,可那比玫瑰平易卻更繁蕪的蒹葭,早已長在了心裡。千年風雨,琴瑟未調,鐘鼓未敲;千年風雨,秋水湯湯,蘆葦大片大片寂寞地開過。我們把自己的聲音留在了前世,徒留記憶的空殼在今生輾轉。為何在渡河的時候不回首眺望,采采那參差的荇菜,賞賞那凝成霜的白露。

現在的都市多了太多的躁動與不安,連愛情也少了幾分期許中的美麗與浪漫。看了太多玫瑰與巧克力的故事,突然想起了雎鳩與蒹葭,那平凡得已逐漸被人淡忘的美好。何時我們的生活,能重拾那一份樸實的詩意?《關雎》與《蒹葭》,可謂愛情的極致。

《詩經》,不僅僅講述愛情,它也記錄那個不安穩的年代所有的動亂。興盛衰亡,那些濃得化不開的哀傷,在塵封已久的詩句中,讀來令人唏噓感嘆。

「彼黍離離。」

世間最殘忍的四個字莫過於「物是人非」。當年周室東遷后,一個周大夫回到故都鎬京,追想往日繁盛,而今日所見,滿目荒涼,不禁悲從中來。宮殿王城皆已成廢墟,廢墟之上是郁茂的黍苗。此後的千百年,故宮禾黍就成為亡國之思的代名詞。從曹植唱《情思》到向秀賦《思舊》,從劉禹錫的《烏衣巷》到姜夔的《揚州慢》,「黍離之悲」浸染著我們的詩文辭賦,與《詩經》血脈相承。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這是一個清醒的人懇切直白的自問。他行邁靡靡,中心搖搖,在時光的輪迴里疲憊蒼老。

其實早在周朝之前,歷史就給我們講了另一個故事,一個因不肯食周粟而餓死首陽山上的故事。伯夷和叔齊在死前作了一首歌,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已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這是關於採薇最早的記錄。《詩經》中的《採薇》,是一首征夫思歸的詩。

你聽,他在唱:「採薇採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飢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戰亂的年代,何物最為珍貴?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岑參也寫道:「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征戰在外,漂泊不定,生死難料,一封家信也成奢望,於是思念插上了翅膀。

《黍離》和《採薇》,如今讀來,只剩一句輕嘆……

夜闌人靜,當我們憑欄而坐,用心來品一品《詩經》,或許我們能重新溯流而上回到三千年前的小洲蘭沚邊,找回我們前世遺落的聲音。生命如河,我們怎能在遺忘中度過?

《詩經》不僅是一部經典,它更是一種信念。我們文化的河流,從來沒有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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