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這個毫無根基的叛亂軍官,是怎麼憑藉幾百士兵滅亡南梁的?

侯景投降南朝,被安置在壽春守邊,飛揚跋扈,聽調不聽宣,於是南朝又想把他賣回北朝。侯景走投無路,果斷帶領幾百嫡系軍人造反。一開始,南朝統治集團從上到下都不認為這幾百叛軍有什麼前途,因為他們已經反出高氏政權,得不到北方的積極配合。

然而侯景這幾百人滾雪球一般地擴大,一路從壽春打到南京,圍攻皇帝據守的台城要塞,此時已號稱十萬人。最終攻克台城捉到皇帝之後,資治通鑒記錄了一段很有意思的對話:

上又問:「初渡江有幾人?」

景曰:「千人。」

「圍台城幾人?」

曰:「十萬。」

「今有幾人?」

曰:「率土之內,莫非己有。」

上俯首不言。

侯景最後有沒有十萬人不好說,但力量雪崩式增長是顯然的事實。因為他取得了了其他北朝軍官幾百年沒做到的成就——深入江南,攻佔南朝首都,殺死南朝皇帝。(梁武帝蕭衍被俘后死亡,就是那個修了500多座廟,四次出家的梁武帝)侯景這個毫無根基的叛亂軍官,怎麼就能做出如此一番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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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當然有很多客觀因素,比如說南朝的士族-皇族統治集團存在嚴重的內部矛盾,勤王不力;比如說南方士族已經腐化,和一線軍政事務脫節等等。但就算客觀條件再好,侯景也得為自己糾集到足夠的追隨者,才有攻佔大國首都的可能,才有資格成為各方利用的棋子。

這裡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侯景到處解放奴隸,把士族統治下無數賤籍奴婢變成了自己的堅定支持者。

侃令軍士擲火為城,以斷其路,徐於內築城,賊不能進。朱異有奴出降於賊,景即以為儀同三司。奴乘良馬,衣錦袍,循行城下,仰見異在城上,呼而謂曰:「汝五十年仕宦,方得中領軍,吾始事侯王,已為儀同矣。」於是三日之中,群奴出降者以千數。景皆厚撫以配軍。人人感恩,為之致死。

景又射書城上遍諭士民曰:梁自近歲以來,權幸用事,割剝齊民,以供嗜欲。如曰不然,公等試觀今日,國家池苑,王公第宅,僧尼寺塔,及在位庶僚,姬妻百室,僕從數千,不耕不織,錦衣玉食,不奪百姓從何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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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起赴闕庭,只誅權奸,非傾社稷。今城中指望四方入援,吾觀王侯諸將,志在全身,誰能竭力致死,與吾爭勝負哉?長江天險,吾一葦航之。景明氣凈,自非天人允協,何能如是!幸各三思,自求無吉。

侯景本人或許對這些奴籍人口並無好感,對帶領他們去死也毫無惻隱之心。但客觀上看,侯景自知已經同時被南北方統治者所拋棄,再沒有融入既有統治集團的可能(向士族求親被拒),所以行事超出了統治集團的「底限」,從維護舊秩序變成了不擇手段地摧毀舊秩序,放手利用階級矛盾擴軍。

自漢末以來,士族高門以文明人自居,對部曲奴婢的態度還不如牛馬,肆意虐待殺戮,對同族人口的虐待和殺戮甚至超過北方鮮卑蠻族軍人。矛盾積累了幾百年,這次奴隸們也算借侯景之手對他們報復一番。

侯景之亂造成了巨大的破壞,到後期侯景已經心理變態,殺人破壞為樂,算得上臭名昭著。但他客觀上釋放了南朝封建化士族和奴隸之間的矛盾,也徹底打擊了士族存在的基礎。

在那些被士族欺壓不如牛馬的奴婢看來,無論是自身的暫時解放還是腐朽士族被殘酷虐殺,都應該算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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