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現金社會」是個好東西

圖片來源：全景視覺

沈浪/文近日，浙江省省長袁家軍在錢塘江論壇上表示，浙江將努力打造新興金融中心，充分發揮杭州等移動支付之城，探索建立無現金浙江，加快建設及網路金融安全中心，網路金融產業中心，移動支付中心，保險創新中心與一體化新金融中心。

從幾個中心的建設看，浙江有在新金融領域引領先鋒的決心，更重要的，是袁家軍率先喊出要建設無現金浙江。不得不說，浙江的民營經濟發達是有原因的，敢為天下先的探索精神讓人佩服。

曾幾何時，無現金社會風靡全中國，但也在一片質疑和爭論聲中偃旗息鼓。而無現金浙江，則將讓浙江這個擁有世界移動支付之城杭州的省份，再次在移動支付方面引領全國，並可能成為全球金融科技的創新中心。

幾種似是而非的爭議

我注意到，當前社會各界對無現金社會存在一些疑慮。

一、現金無用論。這種質疑認為，宣揚無現金社會，就是等於大家不用現金，拒絕使用人民幣，完全是違法違規。過去，市場上確實存在部分商家短暫拒絕使用現金的現象，但都很快意識到錯誤主動或被動進行了糾正。所以，無現金社會只是一個概念，在現金沒有被完全取代的現階段，任何人都無權拒絕使用現金。但是，如果把當前的無現金社會概念，混淆為就是不能使用現金，這就是為批判而批判了。

二、被企業支配論。還有一種說法認為，無現金社會，就是鼓勵了人們更多使用移動支付的手段，最後都會變成部分大企業的壟斷渠道，沒有手機寸步難行。其實，沒有手機寸步難行，也是一種誇張的提法，目前現金仍是最主要的支付方式，使用手機移動支付和現金，都是一種選擇而已，沒有手機自然可以選擇使用現金，沒有人有權拒絕。

被企業支配，更是無法實現，目前第三方移動支付競爭正在激烈，不僅是支付寶和微信這樣的龍頭，其他機構也躍躍欲試，中國銀聯也在聯合各家銀行大力推廣掃碼等移動支付方式，此外還有蘋果支付。應該說，移動支付格局雖然初定，但沒有任何一家有能力壟斷，未來隨著生物識別和物聯網的普及，新的支付技術和手段不斷出現，完全有可能顛覆現有的移動支付格局。如果怕壟斷而拒絕發展，更是因噎廢食的表現。

三、政府失控論。這種觀點認為，無現金社會並不應該由一些企業提出來，而是應該由政府說了算。應該看到，當前的無現金社會提法，是第三方支付公司的商業營銷手段，是市場自發的商業行為。要注意到，政府是監管者，從來不是、也不應該是創新的主宰者。判斷一個事物的好壞，要看正反兩方面，雖然無現金社會是企業的營銷行為，但負面影響有限，卻大大促進了中國移動支付的發展，成為各國政要爭相體驗的先進行業。

四、賬戶餘額危險論。認為進入支付賬戶的餘額，雖然是個人從現金轉入，但存款是以企業的名義，企業的信用，並不等同於銀行信用，有被挪用的危險。這種說法貌似專業，但誇大了無現金社會的能力。且不說存入支付賬戶的金額僅是個人擁有金額的很小一部分，更重要的，目前央行已經出台了一套嚴格的備付金管理流程，擁有大量賬戶餘額的支付機構，都做到了嚴格執行，出現風險的可能性很低。存在任何平台的資金包括銀行都有可能出現風險，但需要認真分析其發生的概率，在這方面，只要監管機構嚴格控制流程，密切注意擁有大餘額支付機構的運營情況，就能夠將風險降到最低。

從上述幾種無現金社會的爭議看，有些是故意混淆概念，有些是只從字面理解了無現金社會。從中國人民銀行支付結算司發布的《中國支付體系發展報告（2016）》看，使用的是非現金說法，而從當前社會流行的說法看，使用非現金更為準確。本文為了讓讀者對這一流行的說法有更清晰的認識，所以仍然使用了「無現金社會」的提法。

技術進步潮流不可阻擋

從人類社會發展的進程看，就是一個不斷應用新技術的歷史，而無現金僅僅是技術進步史中的一個小註腳。卻恰恰證明當前中國在金融領域的部分優勢，利用金融科技的風口，有在數字時代引領金融發展的重大機遇。

無現金交易不僅僅是第三方移動支付，實際上，不使用現金的情況在日常生活和交易中比比皆是，比如銀行卡、信用卡支付，票據、電子結算等。所以，無現金早就成為交易形式的重要組成部分，只是現在被大多數人等同於第三方移動支付。

如前文所提，中國的移動支付所取得的成績，已經引起世界各國的重視和認可，最重要的，這是一種世界性的時代趨勢。

無現金支付為什麼在中國普及這麼快？人口夠多是很關鍵的，而最重要的還是其效率的提升，用戶喜歡，因為它帶來了實實在在的便利。使用無現金支付，在整個交易環節，極大簡化了買賣雙方的交易流程和效率。有個測算表明，在使用現金交易的停車場，一輛車從到收費口到開出，人工找現金平均要用10秒鐘，而採用無現金支付，則平均只要2秒鐘，這是一種效率成數倍的提升。

移動支付的快速發展，還帶動了衍生的新經濟模式，這在一切商業都有在線化的趨勢下尤為重要。比如，如果沒有移動支付，共享經濟，例如共享單車等的湧現和普及就不會這麼迅速。在印度，電商業的主流還是貨到付款，但這也嚴重阻礙了網路購物的發展。如果以貨到付款網購，人們可能同時買一件衣服的三個尺寸，最後只買一件。而且貨到支付，也將會讓商家的收賬期過長造成影響發展。有測算表明，一旦移動支付代替貨到付款成為印度電商產業的主流交易方式，其市場規模將會快速擴大幾倍。

正如很多人提到的，無現金社會還能帶來更多正向影響。比如減少腐敗，讓貪腐資金一切有記錄可查，現金貪腐則無法被記錄。比如讓黃賭毒經濟也無處遁形，交易流程也都有記錄。灰色經濟也可能無法掩藏，想要逃避稅收更是難上加難。當然，減少整個社會的現金流通，還可以減少紙幣的印刷，環保節能，而假幣、偷盜搶的現象也會減少，小偷不會傻到讓被搶者沒有現金而是轉賬給自己，這都是無現金社會的正向外溢結果。

當然，移動支付並非有百利而無一害。既然數字交易一切都記錄在案，自然個人的隱私保護也就成為一個問題。不過，這是數字化時代，每個場景都需要面對的問題，並非只是無現金交易才有的難題。無現金社會如果徹底實施，也會給一些窮人和老人、孩子帶來不便利。此外，網路詐騙也更為容易。

目前我們距離徹底告別現金還很遙遠，它就是給人們增加了更多的選擇。相反，中國現在迫切需要利用移動支付等先進的金融科技手段，實現更多普惠和給新經濟的賦能。

歷史機遇不容錯過

目前一些發達國家也在向無現金社會邁進。加拿大、英國、新加坡等先後停止了大面值的紙幣印刷，以有效降低犯罪行為。而丹麥更徹底，在2014年丹麥央行就宣布徹底停止紙幣印刷，整個社會交易全部採用電子支付的方式。英國和瑞典也都宣布，將考慮在幾年內發行數字貨幣。而印度雖然有十幾億人口，經濟發展並不充分，但總理莫迪也不惜大規模「廢鈔」，從而減少諸多違法違規活動，同時提高經濟中的誠信度、透明度和效率。

正因為看到電子化交易是不可阻擋的進步趨勢，中國央行在2016年11月就成立了數字貨幣研究所，開始重視數字貨幣的發展。而對於社會上爭論不休的無現金社會提法，根據新京報的報道，中國央行也採取了明智的做法，並未強勢干預，只是適當糾正一些偏激的個案。應該說，無現金社會的提法是否準確並不重要，停留在概念化的爭論毫無意義，其帶動中國移動支付的發展，推動金融科技不斷進步，在未來的國際競爭中保持領先才最重要。

目前中國的金融科技無論在技術還是場景應用上，都已經被全世界認可。在數字經濟時代的未來，金融領域的數字化、數據化同樣不可逆轉，應該說，誰引領了金融科技的技術和應用，誰就將引領未來的金融。而在起跑上，中國已經領先，切不可因為一些無知而偏頗的見解，措施了發展和領先的機會。

綜上所述，我傾向於認為無現金社會是個好東西。

（作者係數字經濟和新金融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