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一位抑鬱患者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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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芳心縱火犯

初二時有那麼一個月,我不說、不笑,每天只吃幾口飯。

重度抑鬱症。

那時我很蠢,以為青春期就是如此刺痛,我每天認認真真的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吸收著白色粉筆灰和四處飛濺老師講課時的唾沫,看著她們嬉戲打鬧,放聲大笑,自己好像另一個世界里的,一點力氣沒有,能做到的只有維持心跳。

好難受啊,好想跳下去。

我第一次這麼想,是12歲,記得很清楚,那天第一次和父母吵架,因為成績。因為重點班,壓力巨大,我成績在中上等,所有同學都是教師子女,那一次考試我排了40名。

放學回家,一進門就挨了一耳光。

「越考越差?臉都被你丟盡了!」

臉上火辣辣的疼,沒想說話。看我不說話,氣急敗壞她的揪住我的劉海,往門上撞。大腦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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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想給我丟人到什麼時候?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既然這麼給你丟人,現在就殺了我吧!你那麼討厭我,眼不見為凈,你一定巴不得我快點死吧?」自己把頭往牆上使勁撞。

她楞到了那,不知所措。

等她反應過來,抱住我失聲痛哭。

我面無表情,轉身進到洗手間,把臉上的血和淚洗乾淨,回了房間。心裡很麻木,不生氣不委屈,不想辯解,也不想吵架。

睡著之後突然從夢中驚醒,像被人抽出了脊梁骨,鋪天蓋地的絕望、痛苦、自卑洶湧而來。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類似劇痛,但也不完全是。開始大哭,哭的喘不上氣。

好難受啊,活著好難啊,不想活了。

回想起十年前,記憶好像是被選擇性的遺忘,突然有一天才想起,啊,我12歲就有自殺的念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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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時,病情又嚴重了,還是因為成績,父母又一次的站在我的面前,質問我。

「你的成績讓我們無地自容。」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但太難過了,不能回憶,不能形容,不能講述。我從小就相信,酷刑會讓絕大多數人出賣一切。

那種精神痛楚,宛如酷刑。

「求你別說了,再說我就崩潰了,我跪下來求你了好嗎!」說完我就跪了下來,眼淚止不住的流。

父親看我這樣,猶豫一秒,噗通一聲,也跪下了,哭著對我喊。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我比誰都希望你能好!」

你能接受一位50歲的人,哭著跪著求我好好學習嗎?我不能!當時無法聽、無法看、無法想,只覺兩耳轟鳴,鼓室里充斥著刀刮玻璃的聲音。我看向窗檯,像看見沙漠里的一片綠洲。

走到窗邊,縱身跳下,就不疼了。

終究沒有勇氣,隨著年齡的不斷增長,好像也不想這麼快結束還對世界抱有的絲絲希望。

高考前,我成績不太好,但是聽他們說大學有心理諮詢室,還有許多文學社團,就拼了老命學習。我考上一個普通三本。也算知足了。

在這些經歷中,我父母是導火索,他們很愛我,但愛不得法,所以常常偏離了方向。

父母一直不能理解什麼是抑鬱症,偶爾還會拿我初中高中「不聽話」的事情來嘲笑我。每次他們提,我都會大發雷霆。

「我從地獄跋涉而來,艱難地活著。」

我佩服我自己。

所以在我這裡,那種求生的勇氣不可以被嘲笑。

時間不停走,靜心看看風景,閑暇時聆聽一下這世界的回聲,好像之前的抑鬱症也沒那麼嚴重了,更重要的是經歷的累積也讓我漸漸撥開了雲霧,也有了好好生活的理由,音樂,寫作,一切都在變好,繼續好好活著。不只是用盡全力的呼吸,還有希望。

圖片來自網路

上述文字,並不是說我對父母有多憎恨,是恨過,可我也知道,很大程度上,年代對他們的影響讓他們形成了這種教育方式,也不怪他們。

而更多的是希望能夠看完這些文字的讀者們,在新的時代,不要把我們受到的傷害再重蹈覆轍給我們的孩子。

我也長大了,已經長大的我,也不會再去頂撞或是責怪父母,更想做的就是熱愛生活,調節狀態,努力加油,用更正確的方式,好好愛我將來的孩子。

用《白夜行》里的一段話結束吧:

我的天空里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並不黑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麼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藉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變成白天。

圖文編輯:張立良

文章審核:王子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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