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有岳於雙少保,人間始覺重西湖

今年秋天,G20峰會將第一次來到中國,而且在我居住的杭州召開。於是,關於杭州的話題一直很熱。杭州,似乎很有名,是個中國人都知道。但是,細究起來,恐怕真正了解杭州的人不會很多,尤其是了解杭州歷史文化的更是少數。因為我在這個城市生活了整整60年,也難說很了解她。杭州的歷史和文化多姿多彩,需要細細琢磨才能真正品出味道來。於是,這幾天我靜下心來,搜集了一些資料,試圖把杭州歷史文化的一些真面目展示給朋友們。
第一個話題想說的是杭州的陽剛之美。聽到這個話題,有些朋友可能會說,你搞錯了吧?杭州應該是陰柔之美。是的,杭州確實非常具有陰柔之美。曾經有人稱杭州為中國「最女性化的城市」,「最陰柔的城市」。我很贊成。我生在杭州,長在杭州,幾乎沒有離開過杭州一步。杭州的美麗就象西湖的水波和蘇堤的綠柳一樣,柔媚無比,這是中國任何一個城市都無法比擬的。說她陰柔,並非貶義。陽剛和陰柔是美的兩個方面,正如男人與女人相輔相成一樣,談不上優劣高下。不過今天我不想說人們所熟悉的杭州的陰柔之美,而說說在這座極具陰柔之美的城市裡也有極致的陽剛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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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的西湖之上有一條著名的蘇堤,是宋代大文豪蘇軾任杭州知州時,疏浚西湖用湖泥堆成的長堤,堤上有六座橋,遍植桃柳,桃紅柳綠的「蘇堤春曉」成為「西湖十景」的代表。蘇堤的兩端,有兩座中國歷史著名人物的墳墓,他們給陰柔之至的西湖平添了幾分陽剛的氣息。

蘇堤的北頭是岳廟。那裡埋葬著南宋著名將領岳飛。所有來杭州的旅遊者幾乎都要去那裡膜拜。但蘇堤南頭的于謙墓,知道的人就不多了,去那裡的旅遊者更少,經常是門庭冷落。幾年前我帶著一撥年輕朋友去參觀,居然找不到講解員,只好請于謙紀念館的館長來介紹。曾經寫下過《隨園詩話》的清代著名詩人袁枚如此評價這兩座名人墓對西湖和杭州的意義:「賴有岳於雙少保,人間始覺重西湖。」因為岳飛、于謙都曾當過太子少保,故袁枚稱為「雙少保」,指出西湖因岳飛和于謙才讓人們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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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飛和于謙都是中國歷史上的著名將領,都在國家和民族的危難關頭挺身而出,受到後人的敬重,這當然是陽剛至極的形象。北宋末年至南宋初年,岳飛率領他的「岳家軍」縱橫河淮,擊退金兵無數,一直打到開封(汴京)城下。眼見收復故都有望,卻被十二道金牌召回,以「莫須有」之罪名賜死。于謙則是在明朝英宗皇帝朱祁鎮被瓦剌人俘虜之際,挺身而出,擁立朱祁鎮異母弟弟朱祁鈺登基稱帝為代宗,成功抗擊了瓦剌人的侵略。豈知瓦剌人打不過於謙卻使了個詭計,將朱祁鎮放回,導致明朝宮廷內亂,朱祁鎮復辟,于謙因擁立代宗被殺。岳飛精忠報國、氣沖霄漢的「滿江紅」名詞和于謙的「要留清白在人間」的「石灰吟」名句都流傳千古,熱血男兒的陽剛之氣在他們身上淋漓盡致地體現出來,給柔媚的西湖平添豪放的亮色。
更值得敬重的是,岳飛和于謙身上具有為了民族社稷捨生忘死的崇高精神。我們過去學習的歷史知識都告訴我們,岳飛和于謙都是當年的主戰派,都被當時的主和派奸臣害死。害死岳飛的是秦檜,害死於謙的是石亨。但史實並不是這樣的。于謙有句名言:「社稷為重君為輕」。他是中國古代極少數能夠區分「忠君」與「愛國」的政治家之一。在「土木之變」的國家危亡關頭,于謙不顧個人的政治風險,毅然倡立新君,艱苦抗戰,終於力挽狂瀾,拯救了國家,但也給自己種下了禍根。朱祁鎮復辟成功,于謙理所當然在劫難逃,石亨只是皇帝的一個工具而已。岳飛也是如此。宋高宗趙構偏安江南,本就不願徽欽二宗回來,只是礙於倫理與親情,掛在嘴上說說而已。岳飛卻大張旗鼓,一直打到汴京城下,讓趙構如坐針氈。試想,要是岳飛迎回宋欽宗(當時徽宗已死),趙構還有臉當皇帝么?秦檜和石亨一樣,都只是皇帝的工具而已。讀岳飛和于謙的史實,使我們看到了他們以國家社稷為重的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氣概。
杭州市民世世代代向孩子們傳播「盡忠報國」的精神

西湖,並不是只有陰柔的卿卿我我,桃紅柳綠,也有陽剛的氣壯山河,頂天立地。我慶幸自己生長、生活在杭州,能與岳飛、于謙這樣的先賢朝夕相處,自然也該沾染點先賢的靈氣,不求人生轟轟烈烈,但求清白留在人間即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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