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魔道祖師」與湛說

與湛書

文/胡七七

近日多夢,常夜不能寐,晝亦神思恍惚,讀書習琴皆不能專也。

忘機琴音泠泠,然無與相和,祇對風空彈,半闕《問靈》。欲問之,尚在否?在何方?可歸乎?具無應答。

提筆著墨,潦草輕狂,端方字骨全失,仿似他人筆跡,毫無規矩可言。信手胡塗亂抹,待回神,紙上魏嬰魏無羨數十行,再無落筆處。

過往種種,不敢追憶,唯薄暮西山,殘陽血色映雲深之時,方才使心形於色,輕嘆罷,胸中鬱結之氣稍解,然不欲他人聞之。

世人皆以藍湛逢亂必出,實則原因有二。禍祟作亂,天道難容,故當除之,此其一;嬰終日與非人為伍,若其神魂尚在,欲知去向,此等魑魅魍魎妖魔鬼怪或略知一二,此其二。然輾轉尋覓數載,終無所得,雖無怨無憤,亦不暢不甘,不知憂思幾何,只知素袖惹塵埃,疾風亂袍帶,琵琶骨下烙鐵印痕時時作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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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室前有白兔,嬰身死之時唯兩雌兩雄,而今數十隻矣。坐藏書樓閣,思玄武洞府,故人音容,似猶在眼前耳畔,伸手欲觸時,卻又如蜃樓一現,煙飛霧散,無處覓蹤。

君不見陌上花開落幾度,燕影疏斜去又還。

君不聞無名之曲歌長夜,歪坐榻上醉復醒。

君不知山有木兮木有枝,枇杷尚青酸伴苦。

君不復黑衣橫笛且徐行,執杯遙酹對空席。

世道多險阻,途中有荊棘,願持避塵為君掃,盡可款款步。

月移驚更鼓,星落起烏啼,徹夜獨剪西窗燭,照爾歸家路。

魂兮,歸來。

【與湛書】

01

簡介:羨羨喜歡把小孩當蘿蔔種在土裡面。

後來亂葬崗之戰後,藍湛救下了躲在山洞裡的那個小孩,改名叫藍思追。

汪嘰想羨羨啊,養著羨羨送他的兔子,一窩兔子,汪嘰喜歡把小孩放在兔子窩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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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種他種過的思追。

02

藍氏仙府坐落於姑蘇城外一座深山之中。

錯落有致的水榭園林里,常年有山嵐籠罩著延綿的白牆黛瓦,置身其中,仿若置身仙境雲海。清晨霧氣瀰漫,晨曦朦朧。與它的名字相得益彰——「雲深不知處」。

雲深不知處的兔子窩裡,一隻兔子修出了靈智。這在兔子窩裡可不得了!草地上聚集著幾團圓滾滾的白絨球,一刻不停上躥下跳,在同伴身上爬摸滾打,又扭又彈,片刻不消停,擾得新開靈智的兔子心煩,從此,兔子窩裡有了一個不合群的另類,只有小思追當他是個寶,時時刻刻想要摟在懷裡。

03

又來了,又來了。

羨羨看著那一身白衣,清世無雙的人提著小思追扔到兔子窩裡,這是第幾次了。

小思追眨巴著和我一樣的大眼睛,一臉疑惑的看著那仙君。

唉!我就是那一隻修出靈智的兔子。我眼睜睜的看著一隻兔子跳到思追的身上,然後另一隻,然後再一隻,然後,小孩兒就被一團團白絨球包圍,只露出了一個小腦袋。

我第N次撫額,儘管我是一隻兔子,儘管我用後腿做出撫額的動作有些艱難。

我想起來我有靈智起第一次見到仙君的樣子,他一身白,戴條抹額,一雙眼睛毫無神采,苦著臉,活像被人拋棄了似的。

他醉了,往常那雙眸色極淡的眼睛那時也迷離飄渺,似一潭深不可見的泉水,讓人看不透,白皙的臉頰微微染上紅暈,原本整整齊齊的髮絲也零零散散的飄落,褪去了原先一塵不染的氣質,抹額緊緊攥在他的手裡。

我好像聽見他輕聲呢喃「魏嬰……呵……無羨……你回來……」

回姑蘇藍氏的途中,藍忘機在綵衣鎮上買了一壺「天子笑」。

這是他買回去的第一壺,也是他唯一喝下去的一壺。

酒很香,很醇,也很辣。大概能明白那個人為什麼會喜歡。

喝他喝過的酒。

受他受過的傷。

生而影不與吾形相依,死而魂不與吾夢相接……

04

「魏嬰,你聽得到嗎!」

「……滾……」

「我是藍湛,藍忘機。」

「……滾……」

「魏嬰,跟我回雲深不知處好不好!」

「……滾……」

「那裡有你抓得小兔子,我都好好養著,還有你最愛喝的天子笑,我都給你準備了!」

「……滾……」

「魏嬰……跟我回去吧!」

「……滾……」

我想起來了,原來我不是兔子,而是一個人。原來我也不叫羨羨,我姓魏名嬰字無羨。

是因為修鍊邪術遭受反噬、受手下鬼將撕咬蠶食而死,活活被咬碎成了齏粉的魏無羨。

沒有人會被永遠奉在神壇之上,傳說也僅僅只是傳說而已。

縱使曾經翻手為雲覆手雨,也終歸有一日成為被翻覆的那一個。

身死之後,蓋棺定論。

第一年,風平浪靜。

第二年,風平浪靜。

第三年,風平浪靜。

……

第十三年,依然風平浪靜。

05

藍湛,藍忘機,含光君……

你特別好

我喜……歡你……

魏嬰留

06

作古多年,常混混不可終日,間聞半闕「問靈」。琴聲泠泠,擾吾之不得寢。

身死之後,蓋棺定論。 縱吾當年翻手為雲覆手雨,亦終翻覆於他人。無怨,無恨,亦無在意。

過往種種,不敢追憶,唯魂魄漪漪,不知何去,不知何歸,念及雲夢,朵朵蓮花塢上升,憶往昔年華,只余吾與澄兩人耳,心有愧,自不敢見。魂兮飄蕩,早游不夜,晚游姑蘇,念念不可終日。

然一日,琴聲泠泠,對風空彈,欲問吾,尚在否?在何方?可歸乎?

可歸乎?

吾思甚久,不可歸,不敢歸,不願歸,亦不願聞於人,遂無應答。

然飄零良久,琴聲不斷,念念哀思,時擾我眠,遂願于思我一人一見,然身死之日,魂魄具散,恐無緣相見。

靜室前有白兔,吾寄於一身,溫養數年,方可知可感。

常見一白衣之人,及靈智已開,才知是故人音容。

生於姑蘇,長於雲深,自幼人稱藍氏雙璧,天賦異稟,清冷孤絕。

猶記當年,跪於樹旁,樹下有洞。吾幼時頑皮,挖之甚久,觀螞蟻淅瀝而出。

湛回頭,觀吾之肩聳動,假於吾泣,復走之於吾欲問吾。

吾觀之其於吾永不相見。

復誰知,陰差陽錯。

【與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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