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風畫境｜演藝《詩經》中的崔鶯鶯和張生

作者

王福利，筆名長風萬里，1977年生，河北省黃驊市人。在國內多家報刊雜誌發表散文隨筆二十餘萬字，多次獲得國家級散文大賽獎項。

鄭風

導讀

鄭國都城在今河南新鄭一帶，民間一直流傳著男女在溱洧等地游春的習俗，故詩中多有戀愛言情之作。因其詩以抒發個人情思為主基調，未免有細弱頹靡之聲，《論語》稱「鄭聲淫」，季札稱「其細已甚」、「亡國之音」。

牆柳怨

將①仲②子兮！無逾③我里④，無折我樹杞⑤。豈敢愛之？畏我父母。仲可懷⑥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將仲子兮！無逾我牆，無折我樹桑。豈敢愛之？畏我諸兄。仲可懷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將仲子兮！無逾我園⑦，無折我樹檀。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詩經·鄭風·將仲子》

①將：願，請。②仲：伯、仲、叔、季是兄弟姊妹的排行，當時女子多以伯、仲、叔稱所愛的男子。③逾：翻越。④里：五家為鄰，五鄰為里。裡外有牆。⑤杞：木名，杞柳。⑥懷：想念，惦記。⑦園：種果木菜蔬的地方有圍牆者為「園」。

詩外事

她是極愛著他的，卻又懼於家庭、社會壓力不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在熾熱的情感燃燒里已顧不上那些世俗嚴禮，可是他的大膽又越發讓她驚懼不安。

彼時情境

今晚的月光，不知躲到了哪片樹林里；看家的大黃狗也早早地沒了聲息。里牆下徘徊了許久的年輕人，迫不及待地手腳並用爬上了離牆不遠的一棵大樹，似狸貓般敏捷地在伸向牆內的一根樹枝上悄悄移動著，生怕驚動了黑了燈光的左鄰右舍。

冷不防「咔嚓」一聲，只顧著快些進入里牆，沒注意到漸細樹枝已承受不住一個人的重量，「撲通」，小夥子隨著斷枝摔在了牆根下。汪汪狗叫的聲音，吱吱呀呀木門打開的聲音，踢踢踏踏人們舉著火把跑過來的聲音，突然間打破了漆黑如墨的無聲靜夜，也打亂了小夥子籌謀多日的計劃。這邊亂鬨哄的動靜，也讓那個小夥子一直念記著的小屋燈光亮了，他也許不知道，在他面對圍上來人們的喝斥與質問里，那個小屋裡的姑娘，也在面對著父母的質問與警告。

折斷的樹枝，摔痛了小夥子的身體，刺痛了姑娘矛盾的心。怎麼敢向父母當面說出她與小夥子一回回偷偷見面的事呢？姑娘心裡那份期待相見的焦急，比小夥子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父母的話，卻又不敢不聽——如果做出讓父母顏面掃地的事情來，他們一定會把這個丟人現眼的女兒趕出家門！

幾聲喝斥質問、甚或幾拳幾腳，又怎能讓痴情不改的小夥子斷了念想？又是一個月沉星稀的無邊暗夜，比上一次更加小心地爬上柳樹、翻過里牆，又爬上桑樹、準備翻過院牆，用手輕輕折斷擋在身前的一根細枝，輕輕的聲響，卻還是驚醒了那隻警惕的大黃狗，猛躥到小夥子藏身的密密桑枝下狂吠，再一次暴露了行蹤。這一次，儘管小夥子依然閉口不說那個姑娘的名字，姑娘依然刻意隱瞞著兩個人的事情，但她的家人還是知道了那個名叫仲子的翻牆少年的底細，不只是父母的話語更加嚴厲，連她的兄長們也橫眉冷目地勸誡威脅著：「下次再看到他翻牆私會，就打斷他的腿！」連見個面都這麼難，讓姑娘如何向小夥子表達心中的愛意？

一次次難以相見，讓小夥子對姑娘的想念無以復加；無數次帶著一身泥土與疼痛失落而歸，這一次，終於爬上了緊鄰姑娘房後園牆的一棵高高檀樹。小夥子自認為這一次無人發覺，可是他不知道，這一片的人家，這些日子都已在談論他和姑娘的私會軼事，那些傳入姑娘耳中的隻言片語，像一座座大山，壓得姑娘連日來都已不敢出門。姑娘對小夥子的感情沒有絲毫改變，心裡的矛盾卻也日益加深；即便兩個人走到了一起，她也不知如何去面對周圍那些數不清的刀劍般的異樣目光。

圖片來源於網路

編輯：丁潤龍 劉佳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