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季陶舌戰日本人

戴季陶(1891—1949年),原名戴傳賢,又名良弼,字選堂,筆名天仇,佛法名不空、不動,晚年號孝園。祖籍浙江湖州,生於四川廣漢西街一個經商兼儒醫的家庭。幼年受傳統的私塾教育,后留學日本並加入同盟會,曾做孫中山的秘書達12年之久。戴季陶擅長演講,有出眾的口才,是國民黨內較有才華和眼光的政治家。

1927年2月14日,戴季陶攜夫人由上海乘『『山城丸」號輪船出海,於25日到達日本

東京。在一個半月的時間裡,對日本朝野上下進行公開演講多達60餘次,主要內容是宣傳反對武裝侵略、提倡世界和平以及保持中華民族的尊嚴等。

有一天,日本東京貴族院部分議員宴請戴季陶,這些貴族議員多屬田中義一派。在宴會進行的過程中,一位日本貴族議員突發奇論:「世界上最不公平的東西,就是領土這個名詞,尤其是領土權這個名詞。日本人口,每年過剩了這麼多,弄得沒辦法只好移民出去,移了出去,便要到處碰這個領土的釘子。移民到美國,美國說這是他的領土,不能聽憑日本自由移民的;移民到南洋群島,南洋群島的主人翁說,他有領土權,不能聽日本人自由移民的。中國的滿洲地方,空曠得很,人口稀少得很,日本去移民,為什麼中國人也要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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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侵略者的奇談怪論立即引起席間眾多日本人的叫好,戴季陶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企圖,立刻站起來反駁道:「論到人口問題,世界上最密的要算英倫,本部人口與地方的比例,幾乎要1000個人佔1平方公里,其次便算南洋群島,中國土平方公里住340人,日本也是一樣。」戴季陶接著列舉人煙稀少的地區,如北美、南美、加拿大、阿拉斯加等地方,質問道:「日本的移民為什麼不移到人口稀少的地方去,偏要移到人口密度和日本相等的中國來。況且滿洲人口,從中自戰爭以後到現在,俄國移民共?萬多,日本移民共18萬多人,中國本部移去1000多萬人,中國始終沒有禁止日本人移民,為什麼日本人移了這麼多年,只移了這幾個人去呢?誰叫你們不去充量移民呢?」戴季陶的話好像贊成日本向中國移民,讓這些貴族議員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戴季陶接著又說:「你們日本人,假使要中國人允許你們充量地移民,可以,只要這新進來的,7萬餘俄國人、10餘萬日本人和1000餘萬中國人,聚在一起投票來決定是贊成還是反對日本移民,哪一方的投票多,就照那一方的態度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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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季陶的這番話,使在座的日本人感到驚訝,沒容他們開口,戴季陶又進一步講到:「要知道世界民族,對於世界文明,貢獻最多的便是中國人,貢獻最多而享受文明最少的,也是中國人。近代歐洲科學基礎,無論是歷史學家還是科學家,誰也不能否認中國人是替他打了基礎的,同時誰也不能否認中國人是享受科學賞賜最少的。中華民族的使命,便是和平,為救和平而革命,又為不和平而革命,中華民族在人類全體,既有這樣的功績,人類全體就應該承認中華民族自由發言,來決定關於自己一切的資格。」說來說去,還是不贊成日本向中國移民。戴季陶義正辭嚴的演講,駁得日本貴族們啞口無言。他們只好頻頻舉杯來打圓場。

3月16日,日本大阪實業界在大阪俱樂部宴請戴季陶,席間又有人向戴季陶發難。他們根據北伐軍已肅清浙江軍閥,進攻淞滬已得捷報的事情,問戴季陶:「照目前形勢,國民革命軍既然勢力及於江浙,我們所極願知道的便是:一是國民政府能否保障上海租界之秩序與外僑之安寧;二是國民政府今後對發展上海工商業有沒有具體的政策。」戴季陶立即答覆:「關於第一個問題,我的答覆是:不能;關於第二個問題,我的答覆是:沒有。」對於他的答覆,眾人大驚,戴季陶解釋道:「我雖然至今沒有正式接到國民政府的訓令,我至少可以代表國民黨來答覆你們。何以說國民政府不能保障上海的秩序與外僑的安寧呢?諸位想來都明白,根據政治原理和法學精義,保障地方秩序安寧的重要因素是什麼?是統一的政府和主權。上海今日的政治情形,諸位翻開條約就可明了。幾乎世界上任何一個主權國,就有它的一個代表在上海行使它的主權,所以上海的主權,不要說是不統一的,可以說是不可計數,是一個國際團體公有的地方。這不可計數的主權國代表,天天雇傭武裝士兵,手裡執著明晃晃的刀,在市街上殺人。今天我殺你,明天我殺他。這樣昏天暗地胡亂撕殺的世界,還有秩序和安寧嗎?還有方法可以保障嗎?方法是有的,除非這不可計數的主權歸於一個,換句話說,上海的主權,完全讓還給國民政府,那麼你們的秩序和安寧,不用武裝士兵,不用領事裁判權,保管可以保證你們安居樂業,各得其所。」關於保障上海工商業的發展,戴季陶也以國之主權和國民政府統一管理上海相論,所言有條不紊,有理有據。

戴季陶有智,亦有勇,敢於碰硬。在離開江戶前,日本陸軍部與參謀部聯合宴請戴季陶。時值北伐軍攻克南京,日軍中的少習士派軍官對中國國民革命軍的勝利頗為不滿。陸軍大臣在致祝酒詞時,傲慢地說:「敬賀戴先生,革命黨已得南京。昔君等僅據廣東一隅之地,不足以言天下。南京則是國際舞台,一國之建立,須具有實力,非恃空論。日本之有今日,乃武力戰爭而來,諸君以為如何,請干吧!」說罷,一揚脖,得意地把一杯酒倒進口裡。對於這種粗魯的祝酒詞,戴季陶已聽出話外之音,稍稍停頓之後,緩緩地答到:「一國之能久大,自有其久大之淵源。中國立國五千年,強盛時代,亦逾其半。非僅賴數十年富強之新興國所能測度,將來如何,請看罷。」言畢,舉杯相邀,剛柔相濟,賓主頓時皆不吭聲。日方的將官們都拉下臉,絲笑皆無。戴季陶則始終以冷靜的態度應付場面,自始自終,不失半點風度。

經過訪問日本之後,戴季陶深深地認為日本必然要侵略中國。果然,就在他回國之後3個月,日本首相田中義一召開了東方會議,制定了妄圖征服中國的強硬對華政策。1928年春,戴季陶寫下了《日本論》一書,詳細地分析了日本國的興衰史。他認為,自1905年日俄戰爭結束之後,日本已成為徹頭徹尾的軍國主義國家,其政治、經濟、軍事、外交和教育,皆為其軍國主義服務。日本的對華政策是不希望中國統一和富強,它將採取從遼東半島、山東半島兩路進攻中國大陸,而從台灣窺伺中國華中、華南以及東南亞的「蠍形政策」。事實最終證明,戴季陶的分析和預測是基本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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