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最著名的兩首寫給紅顏知己的詩

元稹(779—831),字微之。中唐洛陽(今河南洛陽)人。生於長安 (今陝西西安),唐代詩人。關於元稹,他的愛情故事比較多,據說是個多情種。我們談談他寫的2首贈詩,贈送的對象一個是青樓名妓,一個是當紅歌手。

【元稹與名妓薛濤的故事】

《寄贈薛濤》

——元 稹

錦江滑膩峨嵋秀,幻出文君與薛濤。

言語巧偷鸚鵡舌,文章分得鳳凰毛。

紛紛詞客多停筆,個個公侯欲夢刀。

別後相思隔煙水,菖蒲花發五雲高。

元稹第一次與薛見面,便令他敬佩不已,並主動為薛捧持筆硯,薛濤賦詩作畫,筆走龍蛇,其不世之才華,使元稹大為吃驚,便引為知己。這是他後來寫的讚美薛濤的詩。元稹深愛薛濤,唱酬往來,情深意切。後來元稹到了浙江,遇到了劉采春,便忘了與薛濤舊情,薛濤寫了一首《柳絮》以自嘲:「二月楊花輕復微,春風搖蕩惹人衣。他家本是無情物,一向南飛又北飛。」

元和四年(809年)三月,當時正如日中天的詩人元稹,以監察御史的身份,奉命出使地方。他久聞薛濤的芳名,所以到蜀地后,特地約她在梓州相見。對薛濤而言,這本是一場司空見慣的應酬活動,可與元稹一見面,就被這位年僅31歲的年輕詩人俊朗的外貌和出色的才情所吸引,內心裡激起了如同少女般萌動的漣漪。

這並不奇怪,元稹是北魏宗室鮮卑族拓跋部的後裔,身材高大,「儀形美丈夫」,一個典型的「高富帥」形象。他的才學更為出色,25歲進士及第,兩次策問考試都名列第一。他的詩與白居易並稱「元白體」,「每一章一句出,無脛而走,疾於珠玉」,他的詩歌僅一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就賺足了世人的眼淚。

薛濤的愛情之火一經燃燒,就極為熾烈。儘管她已經步入中年,但那種前所未有的震撼與激情告訴她,這個男人就是她夢寐以求的人,於是她便不顧一切,如同飛蛾撲火般將自己投身於愛的烈焰中。第二天,她滿懷真情地寫下了一首《池上雙鳥》,無限嚮往地說:「雙棲綠池上,朝暮共飛還;更忙將趨日,同心蓮葉間。」這全然沒有了憑欄遠眺、懷古幽思的冷靜,完全一副柔情萬種的小女子神態。

愛情雖然來得有些遲,但卻讓薛濤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幸福,兩個人流連在錦江邊上,相伴於蜀山青川。那段時光,是薛濤一生最快活的日子。然而幸福總是最為短暫,這年7月,元稹調離川地,任職洛陽,細算起來,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不過3個月而已。

分別已不可避免,薛濤十分無奈,「雨暗眉山江水流,離人掩袂立高樓」,是她落寞心情的真實寫照。令她欣慰的是,很快她就收到了元稹寄來的書信,同樣寄託著一份深情:「別後相思隔煙水,葛蒲花發五雲高。」

勞燕分飛,兩情遠隔,此時能夠寄託她相思之情的,唯有一首首詩了。那樣的日子肯定非常難過,無以排遣的薛濤迷上了寫詩的信箋。她喜歡寫四言絕句,律詩也常常只寫八句,因此經常嫌平時寫詩的紙幅太大。浣花溪本地有造紙的傳統,薛濤又性喜紅色,便對造紙的工藝加以改造,以「芙蓉皮為料煮糜,入芙蓉花末汁」,將紙染成桃紅色,裁成精巧窄箋,特別適合書寫情書,人稱薛濤箋。

用這種信箋,給元稹寫詩,便有了格外的韻味。薛濤在《牡丹》一詩中寫道:「去春零落暮春時,淚濕紅箋怨別離……只欲欄邊安枕席,夜深閑共說相思。」

令薛濤失望的是,元稹是個用智,而不是用心去談戀愛的人。才子多情,元稹的「情商」天分很高,他的初戀情人是崔鶯鶯,為了求取功名而將其拋棄,為此他寫作了《鶯鶯傳》(又名《會真記》),這就是著名的《西廂記》的原型。妻子韋叢去逝后,他又先後納妾安仙嬪,續娶裴淑,此後也都亡故。長慶三年(823年),元稹前往浙江紹興任越州刺史兼浙東觀察使,已過不惑之年的他忽然舊情萌發,頗有意想把十幾年未見的薛濤接過來「敘舊」,不巧他又遇見了浙東名妓劉采春,於是將薛濤拋在了腦後,用他的話說「她(指劉采春)詩才雖不如濤,但容貌美麗,非濤所能比也。」

儘管元稹如此花心,但薛濤對他的思念還是刻骨銘心。她朝思暮想,就像一個空閨女子等待遠出丈夫歸來一樣,滿懷的幽怨與渴盼,匯聚成了流傳千古的名詩《春望詞》,其中寫道:「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那堪花滿枝,翻作兩相思;玉簪垂朝鏡,春風知不知。」

一張薄薄的桃色紙箋,終究留不住情場中虛幻的情感。只是讓人唏噓的是,為了元稹當初一句相思的許諾,薛濤終身沒有出嫁。

【元稹與劉采春的故事】

《贈劉采春》

——元稹

新妝巧樣畫雙蛾,謾里常州透額羅。

正面偷勻光滑笏,緩行輕踏破紋波。

言辭雅措風流足,舉止低回秀媚多。

更有惱人腸斷處,選詞能唱望夫歌。

劉采春,與魚玄機、薛濤、李冶,並稱唐朝四大女詩人。劉采春,是一位比較全面發展的專業文藝人士,就像現在演藝圈裡影視歌三棲明星一樣。她不僅能演能唱能跳,最難得的是還能寫詩,可以稱得上是創作型歌手,也是唐朝四大女詩人中最多才多藝的一位。

作為流行歌手,沒有緋聞是紅不起來的,劉采春也有意無意地傳出過不少緋聞。最著名的一次,是她在浙東演出時,與地方行政長官元稹的一場婚外戀。。

元稹時任越州(今紹興)刺史、浙東觀察使,正趕上劉采春隨丈夫周季崇等從江蘇淮安來到紹興演出。幾場演出下來,紹興城已是萬人空巷。最後,連紹興城的最高長官元稹都坐不住了。

在觀看了劉采春的一次表演后,元長官立刻成為劉采春的粉絲,並且寫了篇聲情並茂的評論文章,極盡捧角之能事,這篇文章立馬拉近了二人之間的距離。以元才子詩人兼領導的身份出此語,可是給足了劉采春面子。劉采春在崇拜之餘,一頭扎進了元長官的懷抱。

劉采春當時二十五歲,充滿了少婦的嫵媚,比起薛濤的徐娘半老,對元才子當然更有吸引力。

這段情事在唐代人范攄的《雲溪友議》一書中做了記載:「有俳優周季南、季崇,及妻劉采春自淮甸而來,善弄陸參軍,歌聲徹雲。篇詠雖不及(薛)濤,而華容莫之比也。」元稹也毫不掩飾自己對劉采春美貌的傾心,他自己也承認「詩才雖不如濤,但容貌佚麗,非濤所能比也」。

對男人而言,未見好才如好色者也,這是顛撲不破,放之於四海皆準的真理!而劉采春對元稹這個大才子加地方長官也是仰慕已久,於是兩人一拍即合,省去諸多中間環節,直接進入蜜月期!

別的官員搞緋聞都是地下工作者似的偷偷摸摸,而元稹則把這場情事搞得轟轟烈烈有聲有色,才子行事,果然是與眾不同。

元稹留滯浙江七年,一次因酒興大發,題詩道:「因循未歸得,不是戀鱸魚。」同僚一個叫盧簡求的看到該詩,開玩笑說:「丞相雖不為鱸魚,為好鏡湖春色耳!」可見元稹與采春二人當時的關係眾人皆知。

兩個人,一個羅敷有夫,一個使君有婦,卻公然以情人身份來往,時間長達七年之久。可憐的周季崇,就這樣被戴上了一頂純正的綠帽子!也有傳說,元稹給了周季崇一筆錢,就當買斷了劉采春。

元稹有個風流癖好,喜歡為相好的女人寫詩。也是,文人嘛,只有這個特長了。當年,元才子和薛濤熱戀時,寫了一首《寄贈薛濤》,後來與劉采春戀愛時,又寫了一首《贈劉采春》詩……

比起當今有收藏女性用品癖好的某些官員,元稹的這愛好還是個比較文雅、有檔次的愛好。

人患才少,元才子患才多;人患情少,元才子患情多。這位四處留情的文人,雖然好寫的是艷詞,倒是為後人留下了一些不入正史法眼的線索和資料。

首先,從元才子的詩中,我們可以推斷,劉采春是個美女,並且是個很有氣質的美女。你看,在元才子筆下,劉采春「言辭雅措風流足,舉止低回秀媚多」。到底是文藝工作者,風情萬種,跟一般的女人就是不一樣!

其次,我們還可以推測,劉采春是個時尚女郎。她愛打扮、會打扮,領導時尚新潮流:「新妝巧樣畫雙蛾,謾里常州透額羅。」

看來,劉采春的審美品位具有超前性,可那時候,沒有時尚女性雜誌《瑞麗》,也沒有不定期舉辦的時裝發布會,劉采春全靠自學成才。她的裝束就是當時最流行的時裝,她的髮式就是當時最時髦的髮式,放到現在,肯定是個穿名牌的講究生活品位的時尚女人。

最使元稹迷戀且為之心醉的,還不是劉采春的「新妝巧樣」,而是聽她輕搖檀板,唱一曲「惱人腸斷」的《望夫歌》。聲調宛轉,再加上小鳥依人般的楚楚動人,誰人不愛,更何況像元長官這樣擅長憐香惜玉的才子!

劉采春與元稹的緋聞雖然流傳甚廣,可這段感情也是無疾而終,原因很簡單,劉采春與薛濤一樣,身份低賤,與元才子門不當,戶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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