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酒文化的原味

難得有空，冬至曰晚上，朋友約我小坐。

朋友點了幾碟小菜，兩盤韭菜餡水餃，一瓶酒，在一起算是小聚吧。幾個人卻吃得舒心，酒也不賴，也喝得剛好。董昭送夫人回家，只飲兩小杯。芮立民接孩子，以茶代酒。其餘諸君：魏萬文、李玉軍、尚應科、劉恭，還有我依量喝酒。開始「發牌」，打一圈牌下來，幾杯酒下肚，漸漸熱鬧起來。歷來是無酒不成席。剛上班喜讀《水滸傳》，梁山好漢見面，先切兩斤熟牛肉，再篩幾碗酒，然後一邊吃肉一邊吃酒，那種喝酒吃肉的情景，我很享受。讀《水滸傳》感受最深的一點，能喝灑就是英雄好漢。好象沒有了酒，聚一起吃飯便沒有意思，缺少了一種氛圍，一些熱鬧。這卻是事實。但凡一個中國人，恐怕都有這樣一種酒文化――親朋好友來了必須用酒來款待，才顯得自己的大度熱情。這便是中國的酒文化。

至於中國酒文化的淵遠，據考古出土距今五千多年的釀酒器具來看，傳說中的黃帝時期，夏禹時代便存在釀酒這一行業了，而釀酒之起源還在此之前。如此說來，中國酒文化與中華民族一樣源遠流長了。現在酒文化於國於民無所裨益，有人想要根除酒文化，談何容易！還會有人肯定站出來質疑：酒何罪之有？畢竟這嘴是長在人身上的。其實造成中國人酒文化的病根在哪裡呢？不是酒本身，而是酒文化的變味。且容我慢慢道來。

在中國，上至縉紳士大夫遷客騷人下至黃髮垂髫男女百姓，都是酒文化的參與者傳承者。曹操應算是酒文化倡導人之一，他說「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何以解憂，惟有杜康。」大詩人李白，酒文化的巨星，他為人豪爽，從喝酒就可知之。他的勸酒詩《將進酒》是千古名篇。「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這是他喝酒最理直氣壯的理由。還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他為自己找足了理由，喝酒自然名正言順毫不顧忌了。就算喝光身上所帶的酒錢，他一不做，二不休，「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目的只有一個，「與爾同銷萬古愁」，真不愧為詩仙。不讓他喝酒誰都沒有這個權力，不讓他喝酒，也許中國文學天地里就失去了璀璨四射的不朽詩作！大詩人喝酒本來無可厚非，可是他這種喝酒一擲千金，在今天說來就是奢糜之風，違犯了八項規定，不是我們效仿的。李白是相國女婿，富商子弟，喝酒又有皇帝賜金和朋友饋贈，不會為酒錢煞費苦心，可是有些人受李白作品的影響，有過之而不及。喝酒講排場，逢年過節你都不知道拿什麼酒招呼客人了，其實這是喝酒的一大誤區。集六朝之大成，開唐詩之先聲的庾信「眼前一杯酒，誰論身後名」，也鼓動了不少後生小輩前仆後繼狂飲瘋喝。不論道德品行，眼裡只有美酒一杯，這是不是一種錯誤的喝酒導向呢？詩人高翥則強調飲酒：「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天明」，一醉方休，喝個底朝天才叫痛快，也算一個酒仙了。還有一個叫儲光羲的詩人，喝酒竟不辨東西南北，連去的地方都弄錯了，也渾然不覺，不妨看他：「新豐主人新酒熟，舊客還歸舊堂宿。醉來忘卻巴陵道，夢中疑是洛陽城」。喝酒能解決心中的愁嗎？非也。李白「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明明白白告訴我們喝酒是不能排遣人生的苦悶。大多文人騷客都有一醉方休的喝酒習慣。正是這種酒文化引導人們進入喝酒的種種誤區，且不以為意，樂於接受。。

特別一提的是，喝酒最有名的婉約派詞人李清照了。她嗜酒如痴，借酒澆愁，且看她「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人都喝到這個程度了，還是天天喝，夜夜喝。喝酒能取暖嗎？從「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就足以知曉！她對丈夫的深情都在酒里了，但也應知道過度飲酒會傷胃傷身的。古往今來，過量飲酒沒有一個延年益壽的，而且誤國誤事，在此恕不贅述。我也假想，喝酒喝到爛醉如泥的李白、蘇東坡，還是李清照與一般人沒有什麼兩樣。在歷代名星偶象喝酒言行的誤導下，以及文化習俗的作用，酒文化在發霉變味。

現代酒文化，味變了。在男多女少的女權時代，男人喝酒的動機似乎證明自己還是個爺們，「酒壯英雄膽，不服老婆管」；國人勸酒的方式五花八門，「天藍藍，水藍藍，一杯一杯往下傳」，當對方欲將你灌醉，便這樣相勸：「天上無雲地上旱，剛才那杯不能算」；當你無意與別人打算喝酒，勸酒者便道：「百川到東海，何時再乾杯；現在不喝酒，將來徒傷悲」「光陰如電逝難追，百歲開懷能幾回」；當朋友初來乍到，你想以茶代酒，他便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樣勸道：「相逢是首歌，歌手是你和我。分別是杯酒，不醉不罷休」。獲諾獎的莫言在他的《酒色賦》里，勸酒的廣告詞更是動人心弦，看來不喝酒都不行了。因為能不能喝酒決定你生命的高度，也改寫女人的美麗愛情。他是這樣說的：「如果世上沒有美酒，男人還有什麼活頭；如果男人不戀美色，女人還有什麼盼頭？如果男人不迷酒色，哪個願意去吃苦頭。如果酒色都不心動，生命豈不走到盡頭？」喝酒對於那些成天想升官發財的人來說，是難得的拍馬逢迎機會，在推杯換盞中達到自己的目的。有些貪腐官員，甚至用喝酒考察自己下屬：「若要人不知，除非你乾杯」。正是這形形色色的酒文化，酒文化失去了本真原味，越來越沒有品位。

如今之中國，酒文化亂象橫生，釀成了不少人間悲劇。由於貪杯酒，一些官員放棄原則而成了別人的獵物，頻頻躺槍，淪為可恥的貪官；一些人「三觀」盡失，狼狽不堪。更有甚者，一些人制販假酒，天打雷霹，不得好死。酒文化自然有一些可愛地方，成全了一些詩人及傑作。我覺得飲酒也不是不能，能增進人與人感情。如「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男女之間的愛情，也因飲幾杯美酒而傳為佳話，出征前喝一喝酒，以壯行色。「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這都挺好。

因此酒文化要恢復純真，剔除糟粕，保持原味。我們不能模仿古人，追風達人。喝酒必須倡導品位，勿喝濫酒，讓酒文化真正成為中國人熱情好客的象徵。

作者簡介：高文，原名高潤庭，甘肅靖遠人，平川電廠學校教師。文學業餘愛好者，作品散見於《靖電工人報》、《黃河文學》、《中國輔導員報》、《白銀日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