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性幻想的黑色陰暗面

《姊妹情色》

（2001，法國/義大利）

編劇：凱瑟琳·布雷亞

導演：凱瑟琳·布雷亞

主演：羅珊娜·馬奎達、安妮·瑞布、利貝羅·德·瑞恩佐

獲2001年第54屆戛納國際電影節法國文化獎-法國年度電影人

故事：

伊琳娜和安娜是一對天壤地別的親姐妹，姐姐伊琳娜性感美麗，人見人愛；妹妹安娜則肥胖平凡，扎進人堆里便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在與家人來到法國海濱之城度假期間，姐姐伊琳娜愛上了年輕帥氣的義大利小伙弗蘭多，兩人陷入青春期熱戀之中。

打著和妹妹安娜一同出遊的幌子，姐姐伊琳娜與男友弗蘭多打得火熱。姐姐總是不間斷地向肥妹妹炫耀自己的愛情，比如男友送給她的那枚昂貴戒指；她還當著妹妹的面與弗蘭多眉目傳情，打情罵俏；甚至在林中小屋，姐姐把初夜送給弗蘭多時，妹妹就躺在另一張床上。所有這一切，讓原本就沉默自卑的安娜經歷了一場內心的掙扎，一場關於肥胖和情慾彼此糾葛的掙扎。心生嫉妒的她，只能通過孤獨的性幻想來排解自己內心的空虛。

然而，故事遠遠沒有結束。弗蘭多的母親上門要求伊琳娜歸還兒子未經允許送出的戒指，這就像一枚可怕的導火索，自此牽引出一場無可挽回的青春期死亡悲劇。

影評：

凱瑟琳·布雷亞是眾多影迷口中的「女薩德」，她的電影往往題材禁忌、尺度不凡，常被定位為X級，其中她最具知名度的《羅曼史》和《地獄解剖》更是世界十大情色片榜單中的常客，其驚世駭俗程度不亞於帕索里尼和大島渚。

這部拍於2001年的《姐妹情色》同樣是大膽前衛之作，驚艷，瘋狂，語不驚人死不休。但不同於以往的是，《姐妹情色》中的情愛戲不再僅僅作為吸引眼球的噱頭，凱瑟琳·布雷亞更多想窺探的是，青春性幻想的黑色陰暗面，以及人性深處的嫉妒本能。

在影片中，我們總以為棕發碧眼、性感動人的姐姐伊琳娜才是當仁不讓的主角，所幸凱瑟琳·布雷亞打破了我們的習以為常。那個面貌平庸、身材肥胖的妹妹安娜開始湧進我們的視域範圍。她如此沉默寡言，看似毫不關心周邊的世界，內心卻脆弱敏感，彷彿藏匿著一團喑啞之火。正是通過安娜這個心緒複雜的角色，為向來庸俗扁平的青春電影奉獻了一場與眾不同的經典內心戲。正如人所言，凱瑟琳·布雷亞的情色電影看似題材局限、捉襟見肘，實而卻在一個獨有的場域內幾乎打開了所有可能的出口。她相信子宮是大海的載體，相信母體是宇宙的中心，相信死亡是世界的床榻。

電影《姊妹情色》始於妹妹安娜半明半暗的臉，她用她深不可測的眼睛凝視銀幕前的觀眾，畫外傳出隱喻式的夢之歌謠：「真想可以找到，不論是活的還是死的，一個男人或一具屍體…一個小孩、一個靈魂、一個狼人，我不介意，只是做夢。」藉由這段歌謠，凱瑟琳道出了妹妹安娜內心的慾望之河，源自所有女孩的青春萌動，無論釋放與否都註定無可逃避，就像她後來對母親所袒露的：「我受夠了做一個處女。」

影片中最出名的一場戲，發生在三人共處一室的那個夜晚。伊琳娜和弗蘭多睡一張床，安娜則獨自倚牆而睡。凱瑟琳·布雷亞的鏡頭遊盪在兩張床榻之間，凝聽伊琳娜和弗蘭多關於「愛與性」的夜談，抑或對準安娜充滿好奇心的臉。那一夜，弗蘭多繳獲了作為男人的性自由，誘使伊琳娜交出了自己的身體。安娜作為這場床笫之歡的窺淫者，卻並未感受到所謂性的快感，而更多是不可名狀的失落與不安。

與阿布戴·柯西胥《阿黛爾的生活》一樣，凱瑟琳·布雷亞同樣用食物的填充來彌補妹妹安娜內心的巨大空洞。旺盛的食慾，就像青春期所獨有的感官土壤對外部世界的召喚，試圖滿足身體的進出口，卻似乎永遠無法真正滿足。正如母親所言，這不是她的錯，是激素，她無法控制。

直到身體的壓抑最終以死亡得到釋放，並且伴隨著暴力的性。當警察問安娜有否受到歹徒性侵時，她說，「我有說過彆強奸我…如果你不想就別相信。」而不久之前，她剛剛就範於歹徒的強暴，狠狠地向世界交出了她最後的童貞。

作者：陸支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