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師同人,傀儡師

傀儡師

作者:風珞玖

1

我叫木心,聽偃師說,我的心是木頭做的。這種荒謬的話我自然不能認同。

但偃師是我相依為命的夥伴,從我有意識開始,他就陪在我身邊,他的話對我多少有些威懾力。

久而久之,我也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左右不過是一個名字罷了。

這種情況是在幾天前發生逆轉的。

我要改名,願望十分強烈。

我對偃師說:「以後,我要叫雲嘉,再也不叫木心了!」

也許我本來就叫雲嘉。

我為什麼會這樣想呢?大概是因為我只記得從十六歲之後的事情,自我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偃師,他告訴我,我叫木心。可是除了偃師,沒有人能證明我叫木心,所以,我懷疑是偃師欺騙了我,他故意給我取這種名字嘲弄我。

2

那個長得極好看的公子叫我雲嘉。

他是除了偃師以外,第二個說認得我的人。他叫霽明,長得很好看,一雙狐狸眼彷彿會勾人似地,我每次看見他,原本空蕩蕩的心口就會突突直跳,我喜歡跟他在一起,他是個長得極好看的人。

Advertisements

那時,我坐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樹上冥想,霽明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在我所不知道的以前,我們又有什麼樣的交集呢?

但是我想不到,想破腦袋都一無所獲。

思緒不由自主地就飄到了我們初遇的那一天。

那天,我正在樹上睡午覺,他在樹下撫琴。

我被他的琴聲驚擾,迷迷糊糊正陶醉著,忽然一個不穩,竟然從樹上摔了下去,正好摔到他的懷裡,不僅嚇了他一跳,還似乎將他那把名貴的琴給砸壞了。

初遇是個不太美好的回憶,但我依舊能痴痴地笑出聲來,我尤記得,在他愣神之際叫出的那個名字,「雲嘉」。

雲嘉,雲嘉,好親切熟悉的名字,她會是我十六歲之前的人生嗎?

後來,霽明說,他有個師妹叫雲嘉,是個溫柔美麗的姑娘,她有一雙剪水瞳眸,亮得像暗夜裡的星星,每次望見她,都像望見一團和軟的春風。

Advertisements

聽他這麼說,我臉上有些發熱,但是我知道,我沒有他說得那麼美,我只有一張普普通通的容顏,是以我也從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不同。

可儘管心裡清楚明白,但是被別人誇漂亮時依舊覺得美好。

我不知道為什麼,從那時起,心裡就有了霽明的存在。

3

我常常守在這棵梧桐樹下等他,但再也沒有等來他。

而偃師告訴我,我們該走了。

偃師是百戲團里的一名傀儡師,他會操縱各種各樣的傀儡,有那些會動的木馬,小狗,兔子……在他靈活的翻飛的手指間,每一個木製的傀儡都活了過來,靈動地展現在世人眼前。

傀儡師是百戲團里最受歡迎的節目,但偃師卻不是百戲團里受歡迎的人物。

他不愛講話,長得也不好看,臉很黑,五官平平淡淡,既沒有精緻,也沒有英氣,看上去冷颼颼的,活像是地府出來的冷麵判官。

沒有人喜歡跟他講話,他只會平平靜靜地望著我,偶爾說幾句必須要說的話。

那天,他也只是走過來,面無表情地道,收拾收拾,我們要啟程了。

一如以前,每一次搬遷,他都是這樣公式化的通告。

可是,這一次,我心裡牽挂著霽明,卻本能地不想離開。

所以,我第一次對他說,我不走,我要留下!

反正我的人生是屬於自己的,我想要留在哪裡就留在哪裡,我要退出百戲團,我可以一個人在這座城裡生存,我還想再遇見那個樹下撫琴的男子,他的名字叫做霽明。

光風霽月,霞明玉映。世間沒有一個詞能形容我與他的初見,連想起時,頭頂都是明媚的。

但是,偃師不喜歡被人反駁。他對於我的否認,先是頓了一霎,接著瞪大他那雙烏黑如墨的眸子死死地盯住我。

我的聲勢立馬就小了,我永遠不敢跟偃師大聲說話,就好像老鼠遇見貓一樣,無關我是否膽大,只彷彿宿命,天敵一般,無法抗拒。

偃師,是我尊之如父的人。

他冷聲道,為什麼。

有些質問的味道。

我無法撒謊,面對他本能地就講出了霽明的存在。

偃師如墨的眼睛閃過一絲詫異。

我不知道偃師心裡在想什麼,但我滿懷期待地希望得到他的認同。就像那些待嫁女一樣,心裡有了心儀的對象,總希望得到家人的認可與支持。

但是我漫長地等待只等來偃師不咸不淡的一句,收拾好東西,後天離開。

偃師不許我留下,態度很強硬,不容我反駁。

4

離開之前,我必須要再見一面霽明,所以我使盡渾身的解數,四處打聽,終於在第二天傍晚的時候得知了霽明的身份。

他並不是普通百姓,而是這座城裡備受尊重的陰陽師,年紀輕輕就降服了無數鬼怪。

他這樣的少年英才,卻不是我這麼一個小小的伶人能夠高攀的。

我心中怯怯,一時竟猶豫起來要不要去找他。

可正當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卻是他先主動來找了我。

他依舊言笑晏晏,手上拍打著一把摺扇,看上去更加風度翩翩。

我沉醉於這樣一幅美景之中,心依舊是撲撲地跳著。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是死的,只有看到他,心才活了過來,臉上方有了鮮活的顏色。

所以,我要看到他,唯有看著他,我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他看見我,可能也是高興的吧,畢竟他曾那麼深情地叫我「雲嘉」。

5

我問他,能跟我說說你與雲嘉的事情嗎?

儘管他笑得風度翩翩,可我總覺得有些苦,心中澀澀。

他說,雲嘉是他的小師妹,當年同入師門,修習陰陽術。

師妹身體柔弱,只學了一門占卜之術便被家人接了回去,安排嫁人。從此他們也沒有見過。

我在百戲團里聽過很多戲摺子,大抵師兄都是喜歡師妹的,所以問他,你是不是喜歡雲嘉?

霽明苦笑,事到如今,再談論喜歡不喜歡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我心裡有了不祥的預感,追問他為什麼。

他說,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6

我很好奇,因為我潛意識裡已經把自己當做了雲嘉。

我不顧偃師的反對,那天晚上跟著霽明離開了百戲團。

我們沿著山道一直走,一直走。

走到半山腰上,霽明帶著我在一片空地上停下。

我狐疑地打量著四周,夜風寂寂,時而呼嘯著林間的風,冷颼颼的。

霽明說,他的師妹兩年前就已經死了。

我的心裡咯噔一下,兩年前,我剛好十六歲。

他說,他總覺得師妹還活著,他能感受到師妹的靈魂波動。

他說著,越來越靠向我。

我心裡很希望,我就是雲嘉,我還活著,可我實在沒有底氣說這樣的話,因為我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雲嘉。

霽明在我身前站定,自己地端詳著我,那雙狐狸眼突然認真起來,認真冷冽地道,你不是雲嘉。

我的心猛地抽動了一下,忍不住戰慄,被他那樣看著,我忽而覺得害怕。

那我是誰?我問他。

他頓了良久,鷹隼似的目光彷彿洞察我的靈魂。

他一字一句地說,你什麼都不是!

我突然覺得難過,有種自作多情被拆穿后的窘迫。

7

隨著那種窘迫燒紅了臉頰與思緒,一把匕首從我袖間劃出來,猛地此向了霽明,他很機警,還沒等我靠近,就猛然後退幾丈,我一手刺了空。

在那電光火石的動作之後,我霎時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控制不住地向霽明出手?我的袖間為什麼會藏了匕首。

這一切,我都不知道,只是無力地看著霽明,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眼睛,看著他輕蔑的嘴角,我覺得心很痛,密密麻麻,彷彿被無數的螞蟻啃咬著。

他說,你什麼也不是。只不過是一具受人操縱的木偶罷了。

我想起偃師手上的兔子,潔白的羽毛,長長的耳朵,總會一跳一跳地出現在你面前,可愛的小腦袋總是用力地蹭著你的腳,活靈活現。

但是我知道,它沒有生命,它一切的動作都是偃師設計的。

我也是嗎?

我不過是他另一件得意之作?

在我一團混亂的時候,偃師出現了,他陰沉著臉從樹林里走出來,站在我的面前。

霽明笑了,譏諷道,想不到你竟願意為了一具傀儡甘願出來送死?

偃師依舊不急不緩地說,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你的師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沒有資格提起我的師妹,她不過是預言了你將來將愛上自己的傀儡,所以勸你早日放棄傀儡術。你竟喪心病狂到殺了她。

是啊,我殺了她。而且挖了她的心,做成了我此生最為得意的作品。

偃師似有若無地忘了我一眼,我的心如墜谷底。這時我大概明白了,我是偃師最得意的一件作品,而我的心來源於霽明的師妹。

難怪他第一眼見我會叫我雲嘉。

難怪我第一次見他就覺得熟悉親切。

難怪我的心總為他而跳動。

8

不一會兒,他們都打了起來。

霽明的陰陽術很厲害,咒術、法印接連不斷,而偃師也不是等閑之輩,他從容不迫地驅使著手上的絲線,交織成網,令人防不勝防。

在他們的打鬥其間,一具水晶棺槨從平底里慢慢升起,瑩潤的光芒映入我的眼睛。

我看見裡面躺著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很美,就像霽明說的那樣,望見她彷彿望見了三月和軟的春風,心情也明媚起來。

可是這樣明媚的少女,眉間卻籠著輕愁,而心口那個巨大的窟窿也同樣觸目驚心。

我看著她,覺得陌生又熟悉。

如果沒有我,她是否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呢?

她那雙燦如星子的眼睛如果睜開會是怎樣的風華流轉呢?

她說起話來是不是也很好聽,如黃鶯啼唱?

她是不是會跟霽明在一起,每天快樂無憂呢?

如果她還活著……

我想了很多。

是我竊取了她的生命,她那麼美好,不應該在最燦爛的時候凋零。

如果她需要一顆心,我應該還給她,把我竊取的生命也還給她。

我死了,在我失去意識之前,偃師大罵我愚蠢,可他眼底的心痛跟關心卻是真真切切的。

霽明望著我,神色複雜,此刻,我已經沒有了心,儘管他眼裡沒有憐惜,我卻不再覺得痛苦。

在消失之前。

她復活了,復活之前虛弱地叫著「哥哥,哥哥……」

她的聲音果然如黃鶯啼唱,溫柔美好。

而我死了,沒有人會記得我。

我叫木心,可我沒有心。沒有生命……

PS:

開始準備寫陰陽師同人的,可能寫偏了,看看就好,不要太較真!

Advertisements

你可能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