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大的炒錢，膽小的炒房

【環宇雜談】

豬肉和蔬菜價格上漲，意味著通脹真的來了，疊加經濟不景氣，社會資金脫實向虛更加令人擔憂。

李宇嘉

P2P風波再起，這次是一個叫中晉的百億級理財平台，其手法（諸如借新還舊、獎勵員工法拉利）將龐氏融資做到了極致。事實上，不管是泛亞、e租寶或是中晉，此類P2P平台是否涉及龐氏融資，可以從三個方面判斷，即是否逆勢擴張（騰挪資金補窟窿）、是否對募投項目支支吾吾（虛假投資）、高管是否頻頻更換（想要金蟬脫殼）。

承諾20%以上的收益率，稍有理性的人就知道，這明顯是不靠譜的。但是，緣何成千上萬的投資者還要趨之若鶩地飛蛾撲火呢？根本原因在於，當下是一個資金不進實體而空轉的時代。中晉這個P2P平台，銷售「殺手鐧」就是公關擁有大量高凈值客戶的金融機構。包括銀行在內的金融機構，在銷售此類產品上分外賣力。緣何？一則，客戶經理提成高，筆者認識一位客戶經理，其每月工資僅3800元，但產品銷售收入近6000元；二則，銀行增加中間收入，報表好看。

於是，我們看到，銀行和員工在介紹產品時，有意無意隱瞞自己代理的角色，更多地突出產品收益率。但是，作為投資者的老百姓並不這麼看，銀行銷售就意味著銀行擔保。結果是，只要對付過去，不出問題，銀行和投資者都睜隻眼閉隻眼。P2P的客戶，可不僅僅是那些有錢人，還包括很多機構，比如企業購買銀行的理財產品，意味著企業融到的錢又返回到銀行了。今年1月，銀行對非銀同業（資管、券商和保險等）的資產增加了76.3%。銀行的錢都投到哪裡了？一目了然。

錢不進實體而空轉，一方面在於實體有效資產太少。財政部網站顯示，國企去年實現利潤2.3萬億，但債務卻增長12.3萬億。PPI連續48個月負增長，資本稅後投資回報率已接近綜合融資成本。因此，社會和國企都不願意投資，特別是在現有的激勵體制下，國企投資積極性較低。這就是為何國企將融來的錢買理財產品了。另一方面，錢太多了。「穩增長」大旗下，「需求側」必須要加碼，這就需要貨幣寬鬆來配合。M2增長率從2014年的12.2%上升至2015年的13.3%，與名義GDP增速的裂口擴大至6.9%。今年1月，信貸投放達到了史無前例的2.5萬億。

膽兒大的炒錢，刀刃上嗜血，在各個門類資產中，尋求短期供求失衡的地方，然後快速地進去撈一把就走，比如去年的創業板；膽兒小的呢，尋找資金避難所，這就使一線城市房價暴漲。當安全資產匱乏時，體制優勢最集中的地方，也是資金最安全的地方，特別是系統性風險甚囂塵上時。我國一線城市集中了全國20%的優質公共資源、就業機會、現代化成果（城市面貌、產業轉型），而發達國家這一比例僅10%。一線城市應該是體制優勢最集中的地方，而房子則毫無疑問是這種優勢的最佳載體。於是，各路資金浩浩蕩蕩地開往一線城市。

近期，當一線城市比如滬深相繼發布新政，打擊投機炒作時，資金又跑到一線城市周圍的二三四線城市，即三大都市圈內。於是，今年3月，房價上漲TOP20的城市，東莞、惠州、蘇州、崑山排在前4位，中山、合肥、保定、南京和廊坊排在第6、第7、第9、第10和第14位。在人口、產業、資金積澱等方面，這些城市還有故事講、泡沫沒那麼大，對於資金來說還可以去填這個坑。

於是，我們看到，住在燕郊的北漂們，當他們的月收入還停留在5000元左右，房價已經暴漲到了2萬元；臨近深圳的惠州，一季度商品房銷售面積增長了126%，房價上漲了20%左右，但依然是一座空城，因為房子都是被深圳投資客買走了。總之，資金就是不進實體，變著法子地遊走。

眼看著通脹又來了，CPI進入「2時代」，這是近幾年M2增發的結果。「二師兄」價格創新高，反映的是養豬不賺錢，資金不進入；蔬菜價格下不來，這是房租、物流和人工成本上漲的結果。豬肉和蔬菜價格上漲，意味著通脹真的來了，疊加經濟不景氣，社會資金「脫實向虛」更加令人擔憂。

（作者單位：深圳市房地產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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