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仙指甲紅 一抹少女色

在鞋店的櫥窗外看到一雙雙上面鑲嵌著「水晶鑽石」的涼鞋，心裡不由驚嘆「精緻！漂亮！」腳步也不由的停了下來，心裡特別喜歡，想佔為已有，斜眼一看，嗬！價格不菲，以我現在的經濟狀況來說，簡直就是奢侈的消費。

然而當你心儀這個物件時，心裡的感覺它就是最好的，穿在腳上肯定是最美的。在店門口轉了三圈，猶豫不定，最後還是經不住它的誘惑，狠狠心買下了這雙漂亮的涼鞋。

光著腳穿著我心愛的涼鞋，很愜意。但左看看右看看，覺得缺了點什麼，噢，我的腳指甲光光的，原來少了丹珠色，這讓我想起小時候的老家。

我的老家在江蘇的一個魚米之鄉，我們的村莊四面環水，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裡的姑娘很美、也愛美。別的地方人們只敢看花，我們那兒的大姑娘小媳婦都把那初開的玫瑰、梔子插在頭上，還有那綠綠的川芎葉插在頭上或別在胸前，那川芎草特有的香味，便隨著風飄散在人們周圍，人到哪就香到那兒，呼出來的氣息都是香的。

後來我走過很多地方都沒看到過這種愛花的習俗，所以我越發喜歡我的老家和那愛花的姑娘們。

記得小時候，還沒聽過電風扇這個名詞時。夏天的晚上就到小河邊上乘涼，我們每家都夾著涼席鋪在河邊，大人和小孩差不多半個村莊的村民都在那兒，民風純樸，村民之間又多半沾親帶故的，在一起總有一些說不完的瑣碎，一天天說，年復一年的說。

我們做小孩的就旁邊打打鬧鬧或靜聽老人們講故事，不管是神故事還是鬼故事我們都喜歡聽，特別是愛聽《寶蓮燈》沉香劈山救母，講七仙女下風塵的故事。那時候還沒有電視，電影一年才看一兩場，還得走上好幾里路到鎮上去，所以聽故事是我們最大的樂趣。

講鬼故事時，又怕聽又想聽，聽的時候背脊骨都在冒寒氣，心裡抖擻著。但是耳朵還是支得老長，生怕漏聽了一句，等大家乘涼回家時，感覺鬼就在後面跟著似的，飛快的跑回家把大門栓得緊緊的，想著有門神擋鬼怪，大鬼小鬼不得進來，到家了就安全了。

第二天乘涼時別人又說鬼故事，我們又抻長著耳朵聽，那時的我們，是痛苦並快樂著。

後來長成小大姑娘時，知道愛美了。別的女孩頭上插著花，看著漂亮，我也鬧著要插花，紅的玫瑰白的梔子，那時花種不多就這兩樣，早晨摘時露珠沾花，鮮艷嬌嫩，戴著花，人美心情更美，又香氣撲鼻。

還有那川芎草家家都栽種，早上摘一支葉，插在頭上，紅的花，綠的葉，又香又好看，長大了才知道川芎草是一種藥材，小時候沒怎麼見人生病，現在想來是不是因為聞了川芎草的香味就不生病了？

最令我難忘的就是，那時還沒有聽說有指甲油之類的東西，那些姑娘們就知道利用大自然來美化自己了。

我們每家屋前屋后都種了一種叫鳳仙花，春天撒種，夏天時就長得一簇簇的，到我們夏季開始乘涼時，它就開滿一樹的花，花的生命力很強，你只要頭年撒一次種，來年春天，周圍就會發很多芽，並且長得很茂盛，無需你多加照顧。

它開花后結籽，成熟時，籽包會自己炸開，裡面的籽就會彈跳開來，為來年作好準備，就像浦公英傳播種子一樣，自己播種，另一個說法是蛇怕此花，屋前屋后都栽種，所以說這種花家家都會有，就不過分了。

我們那些姑娘小媳婦，不知哪個發明的，或哪個時期的姑娘媳婦發明的，摘了葉子、花兒和著明礬少許一起搗爛，捻上一點兒，附在腳指甲和手指甲上，再用豆角葉或南瓜葉包住了再用線綁好，等過了一夜，早晨起床折了線，指甲就變成紅色的了。

在那個缺少顏色的年代里，那是最燦爛的了，一般腳指甲自己可以完成，手指甲就不行了，自己綁自己的總歸不行了，非得別人幫忙才行，這樣你幫我我幫你，把兩人四隻手四隻腳指頭綁好，基本也是半夜了。

綁好的手腳一般不能亂動，因是豆角葉或南瓜葉之類，一動就會破碎，這樣會前功盡去，所以為了美，忍著心裡的燥動靜坐著，一邊乘涼。隨著過了幾天，新指甲長出來，紅指甲剩下不多，我們又不厭其煩的重新搗葉，包紮，第二天指甲又紅了，雖然白天有可能光腳出門，看看那紅指甲倍感賞心悅目。

現在人到中年，事過境遷，那童心依然未改，一得空閑摘上幾匹葉，加上明礬搗爛，附在腳指上，感覺又回到老家回到了童年。

古城舊夢出品

特約作者:　楊秀雲

作者簡介:　楊秀雲，江西省修水縣人，《古城舊夢》特約作者。修水縣林業公司職工，愛好閱讀、打太極拳、伺弄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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