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記憶——那時候 我們哭著哭著就笑了

離過年只有兩三天時間，大家才開始置辦年貨了。

現在好多人對過年已經看的比較淡，不像以前人們一到臘月，就早早的準備年貨。

今天逢集，大街上賣各種年貨的都有，衣服、燈籠、食品、疏菜、肉、米面油……最能勾起我回憶的就是鞭炮了，小時候我像一個男孩子一樣，對鞭炮有著一種強烈的愛好，尤其是響炮。

記得我買的那炮，左右兩邊各一個，中間一根眼子連著，就一寸長的距離。我用燃香一點，還沒來得及扔，炮就在手裡炸響了，把小手打的腫的紅明紅明的，手疼的都麻木了，那炮威力很大，震的耳朵都像聾了一樣。有時候把炮一點著，冒一陣子煙，好半天沒反應，於是我就跑到近前看，誰知這時候卻啪的一下炸響了，嚇的我雙手捂住耳朵。還有一種摔炮，在地上一摔就響，這種炮相對安全些，一般不會打到手的。

還有的小男孩總是學壞，拿鞭炮往別的孩子身上扔，然後自己捂著耳朵看著鞭炮噼里啪啦的響。

小時候圍著鞭炮歡蹦亂跳的我們，就喜歡和小夥伴比較誰的炮多、聲大。現在看著兒子過年買炮，我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我小時候，所以我就毫無猶豫的給他買了他喜歡的各種花炮。一年一次就是圖個吉祥、圖個熱鬧、圖個開心。

大街上還有各種各樣的糖果攤，不但口味不同，就連包裝都五顏六色，有軟糖、奶糖、棒棒糖……買回家見到鄰居們就給散幾個，硬糖是我的最愛，吃多少都吃不夠，覺得硬糖有嚼頭。

看到街上賣豬肉的，我就不由想起了我們家以前在過年的時候賣豬肉換點錢。媽媽辛苦一年起早貪黑餵豬，不管天晴下雨都要到地里割草。那個年代沒有飼料，餵豬主要靠的是割草，媽媽辛辛苦苦盼望的就是過年能有點收入，也好給家裡的大人小孩添置幾件新衣服。

我們家年年過年都要殺豬、賣豬肉。殺豬時燒一大鍋熱水，村裡很多人都會聚集在這裡，有幫忙的，也有圍觀看熱鬧的。聽人們說如果誰家小孩臉凍了，用豬血把臉一洗就好了，所以就有人就給小孩臉上擦豬血。

我當時小，聽說要殺我家的豬，我捨不得它，豬的嚎叫聲都會把我嚇哭。殺完豬處理完豬毛和下水，就有的人把豬尿泡用氣管子打氣，充氣后的豬尿泡就像氣球一樣好玩。

小時候家窮，大家對肉的渴望尤為強烈，由其是二哥，一口氣能吃上一大碗，最後還像個饞貓一樣，看爸媽不注意，又偷著吃一塊。

烀一大盆肉，滿屋子都生香，這種等待的煎熬和吃上肉的滿足，只有小時候才有。

還記得小時候，臘月二十四五那場怎麼逃也逃不過的大掃除。洗窗帘、洗衣服、洗被罩等等，能洗的全洗。

用白土刷牆是最麻煩的事情。首先要把家裡的所有東西都搬出去，鍋碗瓢盆、被褥、電壺……然後哥哥把所有牆面上的塵土都得打掃一遍，最後再用白土把家裡的牆全部刷白。

白土石當地特有的一種泥土，先把這種泥土放在一口大鐵鍋里，然後加滿水燒開、攪勻，再用臉盆舀出來，用長刷子蘸著一點點刷牆。

我的任務是看護堆放在門外的所有東西，為了湊熱鬧我騙姐姐說我肚子疼要上廁所，讓她幫我看會，然後跑到屋裡對媽媽說我想學著漫牆，其實就是想要媽媽休息一下。

我拿起刷子在牆上一刷，結果搞的滿臉滿身都是白土水，把自己整的就像一個粉刷家。

總算刷完了牆，又要把所有東西全都擦洗一遍，我記得我最愛做的就是擦相框了。把所有的照片仔細的擦洗一遍，再整整齊齊的裝進相框，外公和外婆的照片是必須放在最上面的，其餘的位置就可以隨變放了。擦過的照片和新的一樣，每一張照片都有一段美好的回憶。

到了臘月二十七八，蒸一鍋又一鍋白白的饃饃，有菜包子、花捲、肉包子、早花……主食備的足足的，這些都是希望來年日子過得越來越富裕，所有美好的意願全都寄托在食物上……

毛筆字寫的好的人家基本都被包圍了。村子里的好多人都會拿著紅紙來找他，一大堆人圍著這個「文化人」，看著一筆一畫寫出來的吉祥對聯，每家每戶的都不一樣。寫字人的毛筆字寫的特別漂亮，正所謂人帥字更美。以前村裡人很少有買對聯的，而現在基本都是到集市上買，當然也就沒過去那種快樂的氛圍了！

年三十那一頓飯，是一年中最豐盛的，媽媽一整天都是圍著鍋台在轉，烀肉、炒菜、捏疙瘩（餃子），在疙瘩里放上一個硬幣，說誰吃到誰有福，不知道為啥二哥年年都能吃到硬幣，我卻一次都沒有吃到。三十晚上，每道菜上來我都要聞一聞、急得團團轉轉，總想吃到味道最好的菜。

那時候，春節聯歡晚會還不像現在這樣可有可無。吃完年夜飯，一家人早早就擺好瓜子和糖果守在電視機前，等著看本山、宋丹丹出現。到了12點，鞭炮聲此起彼伏，就像是比賽看誰家的鞭炮響的時間長。

除了年夜飯、壓歲錢之外，穿新衣服是小時候過年的最大盼頭了。那時候一年幾乎不買新衣服，全指望過年的時候了，更多時候，我們的衣服都是媽媽用布自己做的。沒事了就拿出新衣服瞅瞅、試試，疊的板板整整的壓在枕頭下都睡不覺，想象著明天穿上新衣服的樣子。

媽媽一針一線給我做的紅底黑花的條紋鞋是我最喜歡的。媽媽手巧做的鞋最漂亮，全村人都誇媽媽，讓媽媽給她們剪鞋底，也許是心理原因，我總感覺別人做的鞋都沒有媽媽給我做的好看，每想到這些我都會從睡夢裡笑醒。。

過年的時候還有許多講究，不許說不吉利的話，不許掃地……這時候嘴一定要甜，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得到許多好吃的，還能得到更多的平時不敢想的壓歲錢。我積攢的壓歲錢只有十幾元錢，但是對我們來說那可是巨款啊！放在兜里怕掉了，放在其他地方怕偷了，當然放在媽媽那最安全，讓她保管著。

去親戚家拜年的時候，大人們總會抓一大把的零食塞口袋裡，揣著一大兜的好吃的，心裡比吃了蜜還甜！

小時候，年是爸爸買回來的肉，是媽媽給我買的新衣服，是兜里捨不得花的那幾毛錢，是那噼里啪啦金花四濺的一串小鞭炮，小時候年是期盼……

現在，年是超市裡的擁擠，是忙活了半天做好的飯菜誰都吃不下，是天南地北的奔波，是黑夜當做白天的混亂。生活越來越好，可那份快樂卻離我們越來越遠。小時候，哭著哭著就笑了；長大了，笑著笑著就哭了，真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年」不同！

本期作者：桃子

桃子，藍田縣三官廟鎮金山胡家窯村人

文圖來源：陝西第一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