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談《紅樓夢》人物：迎春的棋藝

在《紅樓夢》中賈家的四大小姐對應的「暗喻對象」正好是古代的四大雅「琴棋書畫」。賈元春，丫頭是抱琴，喻音樂才能突出。賈迎春，丫頭是司棋，喻對弈才能突出。賈探春，丫頭是侍（有說是待）書，喜好書法。賈惜春，丫頭是入畫，愛好繪畫。但在《紅樓夢》的「琴棋書畫」中唯獨「棋」似乎名不副實。儘管有人專論過《紅樓夢》的圍棋文化，而且書中事關圍棋的篇章也不少，但是，我們也不得不承認，書中對迎春下棋缺乏足夠的描述，入住大觀園以後，迎春就沒有和誰對過弈！

既然迎春對弈才能突出，為什麼書中缺乏足夠的描述呢？有人說，估計曹雪芹不善對弈，這是站不住腳的：一是有人專論過《紅樓夢》的圍棋文化；二是書中描寫圍棋的筆墨很多；三是有人論述寶玉的「不聞永晝敲棋聲，燕泥點點污棋枰」似指迎春，因為在曹雪芹的暗喻中迎春棋藝突出。於是，有人猜想：原書是有迎春展示棋藝情節的，只是後人在增刪過程中，由於我們還不知道的原因，把這些情節全都刪除了。這也不是不可能，因為迎春是弈棋高手，描寫多專業且高深的術語，增刪者又對弈棋不通，也許就刪去了此等描寫，只保留一些能看懂的描述。

其實，對迎春奕棋最大的質疑來自迎春本人。迎春是賈府的二姑娘，雖是主子，但下人私下稱之為「二木頭」，「戳一針也不知噯吆一聲」，意思是說她不聰明，還老實無能，懦弱怕事。而奕棋需要聰明和智慧，奕棋高手更需要大聰明和大智慧。那關於迎春奕棋就有兩種可能，一是迎春善棋只是曹雪芹說說而已，但這與曹雪芹的設計是矛盾的，曹雪芹不會無故暗喻迎春善棋，對他人的刻畫就是佐證；二是迎春善於偽裝自己，屬於大智若愚。為什麼迎春要偽裝自己呢？其原因就是，生母是妾非妻，迎春自我感覺地位卑微，連下人都可編排她，平常就只好裝傻充愣，在書中迎春也確實沒有類似探春那樣高調的舉動。

這是不是符合事實的判斷呢？按照正常的判斷，智力能力低下的人，玩不了高級智力遊戲。但是，在書中曹雪芹說迎春善於下棋，還和探春（也是圍棋高手了）下圍棋。而且，探春和她下棋時還要全力以赴，下人來彙報工作，探春頭都不抬，還要積級思考。這已經側面說明迎春不僅會下棋，還是智力水平不低的下棋高手，其水平在探春之上。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證據。書中有一個曹雪芹讓迎春出的一個謎語：「天運人功理不窮，有功無運也難逢，因何鎮日亂紛紛？只因陰陽數不同。」無論是書中還是紅學研究者都認為謎底是算盤，是說迎春個性懦弱，全被人計算，被人搏來搏去，但有人判斷是圍棋，是指在棋逢對手時的輸贏中功力與運氣的平衡。如果迎春真是奕棋高手，這樣的判斷也是對的，而且，也符合語境。曹雪芹在這裡故意露出破綻也不是不可能。

綜上所述，我以為，迎春是大智若愚，其裝傻充愣，是鑒於自身情況的生存哲學。迎春在處世為人上，只知退讓，任人欺侮，只是表面文章，只能說明迎春也會算計。迎春弈棋不是徒有其名，《紅樓夢》中顯現的「矛盾」，也不是曹雪芹的敗筆，而是曹雪芹埋下的伏筆。然而，在封建社會中，即使是機關算盡也是白搭，因為自己的命運是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對於嫁給「中山狼」，不管迎春有多麼的不願意，也無可奈何。在封建社會中，一個人的命運是命中注定的，不管你是不是聰明，也不管你是否抗爭過，最終迎春只能是封建社會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