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海流兔河記憶

在榆林,提起紅石峽,可能因為近年來旅遊的大熱,無論是外鄉人還是本地人,都耳熟能詳對此說上幾句——關於紅石峽的山水、紅石峽的摩崖石刻、紅石峽的前世今生……然而提起紅石橋,人們會錯愕地反問,「這也是紅石峽的一部分嗎?」抑或是自作聰明地認為 :這不過就是紅石峽的別名,一如陝北人的喜好——喜歡給孩子取個大名,然後還有一個居家的乳名一樣。

然而,在全國掀起旅遊熱的同時,鄉村游也成為時下新寵,伴隨著這股熱潮,作為「新寵」的寂靜鄉村也開始了他迎來送往的熱鬧時光,而紅石橋就是在這樣的機緣巧合里,成了人們的「心頭好」,受到來自上至老耄,下至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的一致追捧。此時此刻再有人提起紅石橋的大名,其影響力絕不亞於榆林城北紅石峽。許是人們對紅石峽的熟悉和習以為常,人們對紅石橋的熱情與青睞甚至更勝一籌,自然而然,也再不會有人將之作為紅石峽的附屬或者別名來定位紅石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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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石橋,因橋得名卻難覓橋的蹤跡。其實早在明朝,這裡有一條路,叫三馬路,是榆林通往靖邊、安邊、定邊馱柴、馱鹽的重要通道,在途經海流兔河時,有一座天然的紅色石橋,所以當時把這裡叫做紅石橋。橋的壯觀如今只能存在於世世代代口耳相傳的想象中了,但每每有老者講起關於橋的故事,古老的石橋風韻以及它的滄桑仍舊依稀可辨。

據年老的村民講述,在清朝,兩位來自南方的法師到北方取寶,途經紅石橋之上,放眼瞭望河底,發現有一對寶物——金鴿子,為此,二人稍作商量,由一人下去取寶,一人在橋上等候,其中一法師下去后,施展法力,口念經文,輕吹神氣,取到了一對「金鴿子」。於是,伸起雙手,讓橋上等候的那個法師助他一臂之力上橋。就在此時,發生了驚天的一幕,橋下的那個法師變成了胳膊像柱子一樣粗、手掌像碾盤一樣大、十指像柳椽一樣粗的怪物,橋上等候的法師受到驚嚇,撒腿就跑,就在跑出橋的那一刻,發生了震耳欲聾的聲響,這座天然的石橋崩塌了,取寶人和金鴿子被永久地壓在了河底,這座天然石橋就這樣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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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的神奇不會有人當真,但紅石橋鄉民講起這段所謂往事樂此不疲,那座橋,已是他們心中的神奇所在,寄託著濃濃情思和對這片土地的深深眷戀。因為,橋雖不復存在,但是橋下的河流依然奔流不息,養育著河兩岸的樸實鄉民,這條河,就是流經紅石橋鄉的海流兔河——其屬於無定河支流,在內蒙古自治區烏審旗南部,發源於陶利蘇木鄉和巴音柴達木鄉交界處的沙灘,向東南流至橫山縣雷龍灣匯入無定河。全長70公里,上游建有團結水庫,南北朝時稱黑水,元代稱吃那河。蒙古族入居后稱海流圖高勒,意為有水獺之河。

我就是聽著這樣的故事長大、走出鄉村的,然而對於鄉村的記憶,卻並未因為時間而淡去,因為,記憶里,家鄉父老相親在因橋得名的海流兔河上,留下了太多的悲歡離合。

都說有水的地方人傑地靈,然而,「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的古話似乎註定著他的兩面性——帶給鄉民豐衣足食的充足水源的同時,也帶給他們災難和不幸,記憶中,海流兔河是紅石橋鄉賴以生存的母親河,因為河兩岸的農田正是在海流兔河河水的澆灌下,才可獲得連年豐收,才能養活世代生活在這裡的祖祖輩輩。然而,因為陝北秋季多雨水,海流兔河也曾因為連日陰雨而發生過水災,大水所到之處,莊稼被大水席捲一空、顆粒無收,遇到嚴重的洪災,河水有可能漫過地處低地的村莊,別說莊稼,就是牛羊等家畜也有可能在一夜之間消失,每每這個時候,兩岸的老百姓就叫苦不迭,因為日子並不寬裕的他們,因為洪災的到來,可能要面臨忍飢挨餓,過食不果腹的苦日子。

聽奶奶講,歷史上最大的一次洪災,是她剛剛守寡的時候,拉扯著尚未成年的孩子們,眼看著洪水一點點漫過莊稼已經成熟的田地,將田裡的土豆、玉米、豆子等農作物洗刷乾淨,看著這些,尚且來不及心疼,洪水又肆虐地湧入村莊,將房屋盡數淹沒,看著洪水漫過家門,一點點漲高,最後衝破房門,將家裡的鍋碗瓢盆衝出房門、在洪水中打旋卻無能為力,真的是心如刀絞。試想,在生命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誰還能顧及家裡這些。

大水過後,是淤積的泥沙,全村人在泥沙中翻騰食物和家用工具,在那樣的年月里,人們只能這樣聽天由命,然後在浩劫中重建家園、開始新的生活。

經過多年的治理,海流兔河不再肆虐猖獗,它所到之處,除了澆灌大量農田之外,還滋養著沿途百姓。

在大多數人的記憶里,陝北只適合產小米、玉米或高粱,即使在我走出家鄉,走進大學校園之後,依然有外地同學 天真好奇地問我:「你們是不是常年生活在窯洞中,就是那種門前掛著成串玉米棒和紅辣椒式的破敗窯洞?」那一刻,我真的無言以對,不知道該去滿足他們的好奇心、就勢描述陝北古老窯洞呢?還是侃侃而談家鄉如今的變化。但是我想說的是:陝北不似大家在影視劇或者道聽途說的那樣,只有窯洞和小米。在這裡,人們也種植水稻,也有小麥和其他作物。

記憶中,海流兔河岸邊的鄉親們就種植水稻,雖然未形成今天意義上的規模,但是,每家每戶都是以稻米和白面為生活主食的。

每年三四月間,各家各戶就開始忙著育秧、平地、插秧……夏季,蛙聲四起的早晨,海流兔河兩岸的鄉民也會在稻花香中開始自己辛勤勞作的一天。玩兒是孩子們的天性,無論是貧窮落後的過去還是富足現代化的今天,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所以在稻花飄香的季節里,海流兔河不僅是大人們的澆灌農田的主要水源,也是孩子們嬉戲玩鬧的理想場所。盛夏伏天,陝北的氣溫也會迅速上升,這時候,每天在河裡嬉鬧成了孩子們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沒有像模像樣的石拱橋,為了往來於田地和住所之間的方便,鄉民們就自行在河流狹長處簡單搭建兩根比較粗壯的木椽製成的簡易木橋作為通行途徑。

勞作之人,天生平衡力超人,所以一年四季,在兩根并行的木橋上,無論是年長的大爺還是幼小孩童,都穿越自如。不僅如此,橋上橋下的跳躍、戲水,讓兒時的夥伴們都練就了一副好水性,所以北方只有「旱鴨子」的說法,也因有海流兔河和簡易木橋的存在而不攻自破。

遇到夏季暴雨,河水暴漲,簡易木橋也有被大水沖走的威脅,但是這不是大事,因為無論木橋被衝到哪裡,下游的鄉民在撈起之後,都會完璧歸趙,大有「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淳樸民風。被送回來的木橋簡單搭建之後,鄉民再次通行自如。

記憶中的海流兔河就是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陪伴著兩岸的百姓,無怨無悔。可是近幾年,隨著城市化的發展,越來越多的農民成了進城務工人員,留在家鄉的勞動力越來越少,鄉村只能成為孤寡或老年人的留守地。紅石橋鄉也不例外,儘管不缺少田地和水源,可是依然留不住人們邁向城市的腳步。

昔日連接成片的稻田沒有了,曾經被譽為青紗帳的玉米地也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經濟林的出現。在昔日的農田裡,高高低低的經濟林,如臭柏苗,新疆楊樹苗、杏樹苗、桑樹苗以及各種叫不上名字的樹苗……條塊錯落地分佈著,綠色依舊,可是再也找不到昔日人們田間勞作的繁忙熱鬧景象了。

海流兔河也隨著時間推移在發生著改變,原本清淺寬闊的河道,現在變得越來越深,河水泥沙量也是有增無減,所以捲起褲管入河嬉鬧似乎不太可能,水深流急,也不適合趟水過河。再說,如今架設在海流兔河上的石橋隨處可見,紅石橋因橋得名的事實似乎也有據可循。那麼過河也就不再是難事,變得輕鬆自如了。

然而時隔數年,日漸消沉的紅石橋鄉村和被人們日漸遺忘的海流兔河,竟然在鄉村旅遊日漸興起的今天,再度迎來屬於他們的繁忙景象——人們適時開闢了「樂沙戲水紅石橋」鄉村旅遊景區, 不想,緊鄰的毛烏素沙漠和海流兔河能帶給人們不一樣的鄉村 體驗,有沙有水,就成了人間天堂。

如今的海流兔河,再度恢復了昔日繁忙景象,也再度成為人們戲水打鬧的理想場所,開發后的海流兔河,水上漂流成了頗受熱捧的娛樂項目,外加滑沙、沙地賽車等活動,讓紅石橋的鄉村旅遊如火如荼。

我不知道,在未來的日子裡,海流兔河還會經歷怎樣的變遷,但是有一點不會改變,它依舊會陪伴著兩岸村民,帶給他們便利和靈氣,而關於海流兔河的記憶,也將伴隨我走出家鄉,回到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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