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駝的青春

駱駝人如其外號 ,高瘦而沉默。

我們兩都在一個市重點高中,半封閉式學校,像是巨大的盒子里裝滿了青澀的果子在醞釀著成熟,但是醞釀的過程充滿了煎熬,漫天飛舞的卷子,高考倒計時的數字,惶惶的人群都像是等待著一個最後的結果。但是這個結果到來之前,人們卻必須艱難向前跋涉。

在這場馬拉松進行曲高亢嘹亮的時候,駱駝卻喜歡上了一個大姑娘。1米8的大姑娘,叫葉婷,身材潑辣性格也潑辣,這種喜歡沒有像一時興起而隨風散去,反而愈發堅定。

但不巧的是,姑娘卻有男朋友,我們都見過,臉上稜角分明,有著古銅色的皮膚,雖然站在一起比姑娘矮一點,反而有種和諧的感覺。

幸好駱駝喜歡的極為低調,除了我看出來其他沒人知道,但是如果留意的話吧,處處都有小細節,例如下課出班門幫她開門,在她和同學抱怨胃疼時會在桌子里發現一盒胃藥,所有看起來都像是同學間不經意的小關心,但是沒有女孩會討厭和一個充滿紳士風度的男生成為朋友。雖然駱駝幾乎不和她說話,但是好像對於他們友情的升溫並沒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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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後來葉婷已經把駱駝當成了閨中密友,經常是她興高采烈的說著,駱駝安靜的聽著,說道高興處還搖著駱駝的肩膀問:「我男朋友是不是很帥?是不是??」我在一旁捂住了臉。。。。。。。

可能本著會有帶頭作用的原則,老師一直堅定的把駱駝放在紀律委員的位置上,所以經常在晚自習他會維持紀律。而以前葉婷和駱駝唯一的交流機會就這在了,通常是葉婷聊天,駱駝制止,葉婷抱怨幾句,然後整個教室只剩「沙沙」的寫字聲。但是現在氣氛變得怪怪的,葉婷聊天,駱駝看了她一眼,葉婷立馬屏氣凝神開始低頭寫作業了。這下不光是我,連全班都開始感到不尋常了。

更加誇張的是,現在駱駝經常半夜不睡,我有時睡醒一覺就會發現駱駝趴在窗戶外的陽台欄杆上,手裡抓著手機放在耳邊。我頭一歪,又睡了過去,醒來時候發現這小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床上呼呼大睡。從開始發現陽台有個黑影的驚悚到最後我已見怪不怪了,有時睡醒一覺還會提醒他注意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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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駱駝經常在課上打瞌睡,在第N次把他叫醒以後,我用胳膊捅了捅他:「天天見面,回去還打電話,你兩腦子是不是抽抽了?」破天荒的,駱駝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她有時候會失眠........」我搖頭苦笑,這傢伙是個狗脾氣,決定的事根本不聽勸。我打量了遠處的葉婷同志,這小妮子這幾天確實精神煥發,上課正在一絲不苟的聽講,後來我看見她桌子上居然還寫了「study or died」。把我笑的差點抽筋,這兩個神人我是徹底沒脾氣。

日子依舊在全校衝刺中緩慢的逝去,駱駝偶爾會和我講他們聊天的內容,葉婷是一個離異家庭,但是父母都是商業精英,父親經營一家連鎖酒店,而她母親卻在廣東做服裝生意。缺愛的葉婷能感受駱駝對她的好,把駱駝當成親人一樣的哥哥,甚至在一次聊得高興時要拜把當兄妹.........我竟無言以對。

再後來,駱駝又沉默下去,甚至開始躲著葉婷了,原因居然是葉婷和她小男友分手了。我特別不理解,這對於駱駝是好事啊。到過了很久后才慢慢想明白,對於恢復單身的葉婷,駱駝扮演不下去知心大哥的角色了,但他很清楚葉婷對他沒有男女那方面的喜歡 。這對於駱駝來說,更像是一種折磨。

隨後駱駝做了一件更震驚的事,他和葉婷絕交了,為了表達誠意,他寫了一份長長的絕交信。但是絕口不提喜歡葉婷的事,居然找了個蹩腳的理由,自己想安靜一些。。。這份鄭重其事的信把大美女葉婷嚇壞了,瘋狂打駱駝電話,駱駝關機后又瘋狂給我打電話。我把電話給了駱駝,他慢慢把手機打開,手機立刻彈出幾條巨長的簡訊,駱駝沉默的看著那些簡訊,像是一個雕塑。我看著他慢慢摁著關機鍵,從此手機再沒開過。

駱駝和葉婷再沒說過話,像是兩個陌生人一樣。

日子匆匆而過,我居然和駱駝考入了一個大學,開學相遇那天,我兩像兩個傻子一樣在雙方父母見證下,抱在一起跳了很久。

大學的時光不知為何過的像比高中還短,可能因為我的專業無所事事吧。但是駱駝並不像我如此清閑,他學的是會計專業,大學四年忙著和發票數字較勁,這也成為他不談戀愛的借口。但畢竟不像高中那麼辛苦了,我們會在閑暇時間一起聚聚。再後來,我脫單了,突然感覺自己有壓力了,大四奔向社會,開始和簡歷實習公司較勁。我懷著憧憬開始了碰壁生涯,駱駝在年前經過爭取進了一家事務所,我們又一次向未來發起奔跑。不同的是這次是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背負著壓力去衝鋒。

大四的最後一場考試,我們從各自的公司請了假,趕到學校,考完找家館子喝酒聊天,像是回到象牙塔里無憂無慮的生活。駱駝從未喝酒過量,用他的話講,他極其討厭酗酒無度。但那天,駱駝比喝多了,他拿著一個老舊的手機,一直問我,怎麼把丟的東西找回來?

我接過手機,手機里空空如也。我從應用商城裡下了手機數據恢復精靈,點擊簡訊數據恢複選項,我找到了葉婷的簡訊。

老舊手機里備註「最愛」的葉婷發給駱駝一條未讀簡訊:

我知道,不會再有人會對我這麼好,我真的喜歡你,駱駝。

駱駝摸著手機怔怔的看著那句話,眼圈瞬間變紅。

他像是問我又像是問自己。

這就是青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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