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牙之殤：那顆阻生智齒的最終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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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躺在醫生手術台上完成了人生當中拔除智齒的最後一項手術——拆線之後，我覺得我有必要安靜地坐在電腦前，跟大家分享一下我這幾年關於智齒的成長、它帶給我的傷害，以及拔除智齒的堅定決心。

看到它血淋淋地躺在護士端著的盤子里，我忍受著面部神經的灼痛，露出了勝利的笑容。這幾年跟我相愛相殺的智齒終於被我斬草除根了，心裡頓時高興地一塌糊塗。

智齒的故事要從四年前說起，是的，我忍受了四年。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也證明了我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對於疼痛的恐怖讓我足足飽受了四年的牙痛折磨。

四年前，當我的第一顆智齒，也就是右邊下面靠近俗稱的「板牙」後面長出來的智齒，明顯地影響到我吃碧根果之類的食物時，我決定讓醫生把它收走。我那時正在讀大一。這也是我第一次拔智齒。完全沒有看過任何人寫過拔除智齒的帖子之類的。我及其生猛淡定地爬上了牙醫的手術台。我記得那一天的日期是4月31日。於是我給這顆智齒取名為431。

拔除431的時候我的前男友坐在旁邊陪著我。他幾乎全程觀看了我的智齒拔除的宏大場面，驚呼到從此再也不想看別人拔牙了。一想都肉疼。場面極其兇殘。我為當時自己的淡定感到自豪。431是我拔除的第一顆智齒，也是我歷經四年，最後一次拔除的智齒。心酸的經歷。

431的拔除是在學校外面500米距離的一家看起來很闊氣的牙科診所完成。沒有拍牙片。一個看起來很青澀的醫生直接上手。張口，打麻藥，麻醉，然後就開始實施拔牙術了。我閉著眼睛，明顯感受到鉗子把我身體的一部分往外拉的感覺，可是感覺拉扯了很久，這顆智齒似乎捨不得離開我似的，就是沒有拔掉。醫生有些無能為力，於是他叫來了一個女助手。接著我又感受到一陣陣捶打從我的嘴裡發出來，一陣錐心的痛讓我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麻藥深度不夠。然後智齒碎成了一片片，那個女護士一邊從我嘴裡夾出碎片，一邊安慰我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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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留給我的疼痛從此在我心裡埋下了陰影。當後來得知我的嘴裡接二連三的有智齒冒出來時，我幾乎都要暈倒了。留給他們的安排就是，按兵不動，讓他們野蠻生長。

但431拔除時產生的疼痛遠不及他帶來的後患，遺臭萬年。兩年之後，破碎的431並沒有就此銷聲匿跡，在某個春天到來的陽光里，它又死灰復燃了，從此我倆開始相愛相殺。

當431附近的牙齦發炎引起整個咽喉都腫痛時，醫生的檢查讓我大吃一驚。我告訴他這下面不可能再有智齒了，兩年前已經拔除的事實還是不能說服他。但是牙片上重生的醜陋的431已經說服了我。學校附近那間牙科診所的醫生的技術真讓我嗤之以鼻。但一想到拔牙時的疼痛，我就心有餘悸。讓醫生給我開藥吃。然後繼續生活。不管不顧，讓它去罷。

但是我錯了。此後的幾年時間裡，智齒的炎症幾乎是周期性的複發。不管我刷牙多麼勤奮，使用多麼昂貴的牙膏和漱口水，它還是一次次的發炎，讓我不得安生。醫生的電腦屏幕上，紀錄的是這四年來431所立下的豐功偉績，以及每次就診時所支出的讓人肉疼的醫藥費。

魯迅說過，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431惹得我最終爆發是在平生第一次去北方的城市出差的路上。北方的乾燥，讓人的臉生生的疼，持續不斷疲憊的奔波，讓人累得筋疲力竭。在這座北方的城裡呆了三天，智齒所引發的各種炎症，集中式的爆發了。牙齦，咽喉，延伸到耳朵，右邊臉，頭部。吃了幾天消炎藥完全不見效。我清楚地感受到從北方的機場飛回深圳的整個旅途，智齒的炎症病毒是如何一步步攻入其他區域的，功力強大到我體內的所有免疫細胞紛紛倒戈，投降了。所以我感覺我就要死了。死在飛機上。不是墜機。是被智齒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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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下了不拔431非好漢的誓言。

深圳的醫院的手術台上。張口，三針麻藥，麻藥過了三秒，我感覺我已經想要睡了。右邊大腦神經已經麻木了。拔除，切開牙齦，縫針，上藥。十分鐘，醫生在護士的協助下，麻利地完成了一系列的手術。被通知七天之後來拆線。

我很勇敢地又一次經歷了在別人眼中場面極其兇殘的人生體驗。從此永久地跟431告別了。看到它血淋淋的躺在雪白的盤子里，我勝利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