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離開,千里之外
他說他要離開。
第一百零八遍。
我點頭。跪拜。膜拜。
大哥,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要不要送你離開,千里之外?
我聽見我霸氣的聲音,回蕩,和空氣糾纏。
那一天,我正在廚房裡熬一碗粥。熱氣不斷地熏上來,氤氳到我的眼鏡片上面,一片模糊。
歌聲萎靡:「雁南飛,雁南飛,雁叫聲聲心欲碎,不等今日去,已盼春來歸……」
雁南飛。
雁南飛。
不等今日去,已盼春來歸。
我張開嘴,發不出聲音。
我咽下一口水,順著喉嚨滑到食管的前三分之一。
艱澀得像冰刀子。北方的你說。
這感覺,似曾相識。南方的我說。
呃。我對著那碗粥打了一個響亮的嗝。
然後,我看見黃色的小米粥暈開一朵花。
要走的,留不住,你知道嗎。
不管我是多麼多麼多麼的希望我們都留下,留在這片虛幻荒蕪的土地上,耕種一片虛幻荒蕪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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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們終究要回到我們,而不是像個傻子,年復一年地等著一個沒有終點的過程。
我們都是過客,看夠了別人的人生,過盡千帆皆不是。
我知道,我也是要走的。
從哪裡來,回到哪裡去,就像生命最初的形態。
有時候我覺得我在雲端,虛無縹緲;有時候我覺得我沉入海底,像吸水的海綿。
這個世界承不起我的重,這個世界承不起我的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