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龍吟：柏靈筠傳

柏夫人靈筠者，淮南人也。聰慧絕人，年十歲，能誦詩、諸史。及笄，美異常倫，婉妙無比。太守見而奇之。

文帝踐阼，後宮羞澀。太守度帝意，遂獻靈筠之鄴城。

帝見之，大悅。共論天下事，嘉嘆：靈筠之才思謀略，袞袞朝臣不能及也！

是夜，方欲臨幸，忽憶武帝遺言：「三馬同槽」，汝當戒之。帝斂衣起，凄然不樂。靈筠問曰：「妾不可餐乎？」 帝嘆息曰：「鷹視狼顧，人心鬼蜮，生死一線。」靈筠驚問曰：「陛下之憂，司馬懿乎？」帝曰：「知朕者，靈筠也。汝適司馬府，周旋懿左右，遇有隙言皆報朕，何如？」

靈筠思良久，曰：「妾知火坑，願為陛下而固蹈之。」 帝喜，俄而嘆曰：「卿之國色，朕竟不能享。助朕馭司馬懿者，必汝也！」

黃初二年，青州黃巾舊部作亂，帝遣司馬懿將三軍適青州，靈筠從之。旋即亂息。懿攜靈筠往壽春察鄧艾屯田。途憩逆旅，有刺客夏侯楙者，持利刃擊懿，將至，靈筠以胸護於前，懿免於難。懿由是感激。

懿有悍妻張氏春華，以潑聞於鄉里。妒靈筠顏色，屢咆哮廳堂，惡語相加。靈筠皆忍不作聲。懿，性狐疑，每念靈筠乃帝之羽翼，多有嫌棄。

時帝之甄夫人宓，寵日衰，子曹叡無所依，聞司馬懿多謀，嘗襄文帝登大寶，欲托之。

夏四月丁巳，宓攜叡潛至司馬府。事不密，為靈筠所知。懿大駭，夜詣靈筠，會靈筠倚池欄而思。

懿佯無所知，靈筠警之以信陵君故事。懿不悅，起殺機，欲推靈筠墜池溺亡，未遂。靈筠扼懿之腕，聲色俱厲，懿懼，相持不下。

悍婦張春華尋懿不得，亂竄至此，見狀，吼道：「盪子夜不歸，會此賤人也？」 聲震於天，岸蛙皆息鳴，咚咚入池。

言未畢，已至懿前，提懿耳歸。懿方歸，乞於靈筠道：「仲達絕不棄侯嬴！」

靈筠慕懿已久，自忖：事諧矣！今不罪懿於帝，懿他日必報恩。因答：「吾願為侯嬴」。懿聞之，竊喜。

自后舉案齊眉，得「夫人」之分。張春華亦俯首。懿每謂靈筠曰：「我司馬懿只此一心，叫做長情。」靈筠聞之，飄飄然忘乎所以。懿罷黜，靈筠慰曰：「阡陌晨昏，老死田園，妾心不移。」

明帝駕崩，傳社稷於曹芳，是年芳八歲。及司馬懿竊國，權碾朝野，帝年幼，每睹懿，懼而不能言。

靈筠感先帝知遇之恩，常以魏人自居。睹物思人，頓覺迷途已遠。靈筠有侍女小沅，性耿直，謂夫人曰：命也，豈有悔葯？

嘉平三年，太尉王凌於淮南謀立曹彪，懿攜靈筠親征。兵不血刃，王凌面縛投降，懿大赦其家。后數日，懿料凌部下悉數歸降，食前言，誅凌三族。與凌共事者，皆誅三族。靈筠怒，指其頭怒曰：「卑鄙，吾悔不當初！」

懿懼靈筠心懷大魏，陰使刺客扮王凌門客，焚殺靈筠于歸洛陽途中。

庖丁解娛曰：「嗚呼，矯揉自飾，包藏禍心，司馬懿之謂也。」

至於靈筠：慧悟天資，賢明神助。本欲不求聞達於天下，奈何陰差陽錯為帝棋。是以共參國機，謀大計於廟堂；輔弼至尊，攝權臣於四方。悲天憫人，目屠戮而心傷；血諫其夫，言大義而鏗鏘。常懷大魏，終獲遺棄。

松柏摧折，遽葬花魂。其人已已，其神凌雲！